“林觀南也去?”
“你那麼關心他去不去?”
“都是男的,就我一個女生,去了很尴尬,你叫上司恬。”
“她又不會打牌,而且她應該要上班吧?”
“她離職了。”夏元霜覺得陳帆說的這話好沒道理,“而且不會怎麼了,不會我教她啊!”
于是就這樣司恬也去了這場牌局。
……
宜城下了一下午的雨,司恬走進了黎景舟發過來的私人會所的前門處,然後收了傘。
和服務生說了名字,随後司恬就在裡面走了長長的一段路後,被帶引進了他們的房間裡。
剛推門進去,就看見裡面的人已經玩上了,夏元霜,肖泊然,黎景舟,另外一個人竟然是林觀南。
司恬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一眼,她沒見過林觀南玩牌,大學的時候唯一一次見到他們打牌,林觀南也在睡覺沒有參與,所以此刻看到他坐在牌桌上,司恬還感到有點驚奇。
她一進來夏元霜就叫她過去玩,司恬說過一會兒再玩。
其實司恬是過來陪夏元霜的,她說隻有她一個女生很無聊。
司恬本身對打牌沒有那麼大興趣。
彼此打了個招呼之後,司恬便把傘收起來,安靜地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林觀南神情沉沉,出牌的姿态卻很利落。
房間裡衆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都太熟了,氣氛一直松弛愉快,隻有林觀南在這樣的氣氛裡顯得有些沉默寡言,他今天沒怎麼開口說話。
連着又打了五六把,林觀南每把都赢。
黎景受不了了,吐槽:“不是,你非得打這麼認真,誰惹你了啊?”
司恬不知道,其實在她來之前,林觀南也已經赢了好幾把了。今天這局,輸的全是其他三家,給黎景舟都輸上頭了。
林觀南沒有和他拌嘴,輕笑了下,提出:“讓司恬來玩吧。我去個洗手間。”
他确實覺得腦子有點累,想出去透透氣。
林觀南從牌桌上起身。
司恬聽到這話一愣,看過去,說自己不是太會。
林觀南彎唇,眼睛淡淡的,看着她,溫聲道:“你先玩一會兒,等我回來幫你。”
“……哦。”司恬隻好答應,趕鴨子上架地走了過去。
林觀南走了好,他下桌其他三家的人都同意,于是皆大歡喜地再次将麻将推進裡面洗牌。
司恬是真不太會,但是上桌以後憑運氣赢下了第一把。
衆人對她赢沒一點意見,隻對林觀南赢有意見。
第二把列牌剛列好,林觀南便回來了。
他走到牌桌這邊,按照自己剛剛做的承諾如約坐在了司恬後面,他一坐下來司恬覺得自己後背像在發燙一樣,怎麼都不太自在,出牌也變得慌亂。
不過林觀南在,他仍然很穩,靠着林觀南的指點,司恬這位小白也勉強赢下了幾把。
隻是打完一圈下來,她實在難以接受身後的無形壓力,出聲叫了陳帆來替位。
兩人同時離開牌桌,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林觀南沒有開口說話,司恬覺得氣氛有些尴尬和無措地從桌上拿過一杯水來喝。
喝了一口,杯子用來被她握在手心,無意識地不斷摩挲着杯身。
林觀南一直沒說話。
察覺到他情緒的低沉司恬也會受到影響。腦子裡一直在思索着林觀南是不是不太高興。
直到他們的牌局快要接近尾聲時,司恬出聲找話題,狀似随意地問了句:“等下要去吃什麼?”
“聽他們的。”
“哦。”
林觀南看向她,态度無異,征求她的意見:“你有想吃的嗎?”
“我都可以。”
林觀南便嗯了一聲,和他心情無關,面對女生時該有的禮節還是會做。
他說:“是不是想吃飯了,再等一下,他們快好了。”
司恬輕輕點了點頭,說:“好。”
林觀南百無聊賴地往後一仰,松弛地靠進沙發,單手随意地撐着額角,姿态随意。
“林觀南。”
“嗯。”
“你怎麼了,不高興嗎?”
“有嗎?”
“有啊,我覺得你前段時間看起來就挺高興的。”
司恬覺得林觀南有心事,其實這個狀态的差别還挺明顯的,至少在司恬的視角裡,雖然林觀南仍然照常和朋友說話,仍然保持着對别人的禮貌與體貼,但其中細微的低落感和沉默寡言,司恬感覺得到。
兩人不在同一個頻率上,也無法真正和司恬解釋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他扯扯嘴角低啞地說:“那可能是我……高興的太早了吧。”
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個暗戀他六年的女孩兒,以為一切都是那麼的水到渠成,恰逢其時。
但林觀南慢慢地才察覺到一件事,他好像高興的太早了。
因為在司恬眼裡,喜歡他和要不要和他在一起似乎是……兩件可以分開的事。
這很……擰巴。
不過事實如此。
司恬喜歡他沒錯,但是這并不代表她有和自己在一起的想法。
至少林觀南,一點都沒有看到。
正因為一點都沒看到,林觀南才忽然困頓住。
他也在想。
他的那些行為是否在司恬眼裡其實是一種冒犯呢,一種會形成困擾的冒犯。
她的确喜歡自己沒有錯,但她從未真正主動表達過這件事情,其實在對方的心裡,是隻想和他保持現在這種剛好距離的朋友關系對嗎。
林觀南很認同《來日方長》裡路易·阿爾都塞說的一句話,愛不是采取主動以便對自己不斷加碼、做出“誇張”,而是關心他人,是有能力尊重她的欲望和她的節奏。
正因如此,林觀南覺得有點無措,他朝司恬走去,卻發現對方根本不需要這個,她需要的是他就站在那兒,别在往前走了。
林觀南站在那兒,隻能看見她,卻不能真正靠近她。
他想起來自己從不知道為什麼司恬從大學就開始暗戀他,但是一直沒有表過白,其實從一開始司恬就給了他答案,她喜歡他是司恬自己的事,她不需要林觀南給他回應。
所以當林觀南朝她靠近時,她也可以理所當然地屏蔽掉一切信号,然後不給回應。
他們,隻能走到這兒。
問過司恬兩次喜歡自己嗎的問題,但其實她給過答案。
到這兒,就是司恬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