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人自然是因為醫師死亡而前來哀悼,但是在這種“邪魔?”前提及醫師我擔心給珠世小姐帶來不幸,因此還是說罪魁禍首就好了。
這一句話卻給兩人帶來極大震撼,褐袍僧人“哦呀”一聲,白色妹妹頭放下交疊的手,朝我一指,我隻感覺渾身一冷,脖子以下的身體都僵硬了許多。
這絕對是邪魔啊。
我其實感覺自己的身體還能動彈,但是看着白色妹妹頭憤怒的眼神和奇怪的手勢我決定還是裝作自己不能動彈比較好。
“你說,宿傩大人又再出現了,怎麼可能?”他一字一頓地重複着我說的話,末了嗤笑一聲。
不是,你自己消息不靈通還怪我?我眼珠子轉着,看向店内神像,忽然福至心靈。等等,四手神像,宿傩大人,難道這個妖怪是什麼兩面宿傩的狂熱粉?那麼,他應該不至于不知道兩面宿傩的動向才是。
不對。我的内心忽然有了一個猜想,為了驗證這個猜想,我盡量使我的聲音變得義憤填膺起來。
“但是山下确實有着妖物一直在夜間出現吃着婦女和兒童,難不成是有妖怪敢冒名頂替宿傩大人?”
顯然,這樣的舉動取悅了白色妹妹頭,他一揮手,我便感覺身體輕松多了。“隻在夜間出行的東西,這樣不長眼的東西還敢頂替宿傩大人,哼。”
我的身體松快了些,心卻沉了下去,所以說,這個吃了櫻和大家的妖物并不是兩面宿傩。那麼醫師頭背後的刀傷和應該在内室但是毫發無損的産屋敷月彥?我心中有更大的疑雲浮現。
“那他還真是嚣張啊......”我的話不能說太多,眼藥上到就點到為止,如果能讓他和那個妖物對上最好,不過這個兩面宿傩的狂熱粉看起來也不像白癡。
白色妹妹頭冷哼一聲,眼神微動,看起來自有想法。
好了,這關勉強算是過了。
我将目光移向褐袍僧人,看這個邪魔準備說些什麼。然而他這回顯得很好說話似的,隻是笑笑,“這位姑娘,感謝您告知我們這些消息。我們該怎麼報答你呢?”
他似乎要從衣袖中掏出什麼東西,隻是看了我身後一眼,手又停下了。
“沒事,我做好事不圖回報,我還是先走了。”我實在不願再拉扯,誰知道再扯下去還會不會出現迷之第三人站在我身後。
“真是位心地善良的人啊。不過,還是請您告訴我的姓名吧。”褐袍僧人的話帶着不容置疑。
就這個?
“産屋敷月彥。”我敢保證我的聲音從沒這麼誠懇過,“無需報答,我産屋敷月彥一直如此。”
褐袍僧人點點頭,“那麼,月彥小姐感謝您。”
見再也沒人阻攔,我飛似的逃離。跑下山的時候,我還順帶觀察着繼國嚴勝他們是否在山,沒看見他們在山後我又繞了幾個山頭,遠離寺廟保證自己沾染了足夠複雜的氣味後才回到醫師的别野,像珠世小姐說明了那邊有個不妙的寺廟要小心後後,我就帶着重抄的藥方和典籍離開了。
珠世小姐善心地将驢車贈與了我,使我方便趕路。
我帶着驢,給它前頭挂着草料,一路風馳電掣往産屋敷月彥的宅邸趕。
山間野廟中,褐袍僧人摘下鬥笠,露出額頭上一道顯眼的縫合線。
“真是神奇的一位小姐啊。”他看向殿外,正是剛剛那個女子離開的方向。
她的身後,是一個巨大的咒靈,怨氣沖天。即使是他也為之側目,這究竟是多少人類負面情緒的集合體呢,完全具備特級咒靈的潛力。
但是這位月彥小姐卻好像完全不受影響一樣,真神奇呢。“明明看不見咒靈,卻具有這麼強大的潛力。”絹索忍不住感慨,“更難能可貴的是,連軀體都這麼的強大。”
妹妹頭裡梅斜眼看過去,顯出幾分警告的意味,絹索擺擺手,無辜地笑道,“我并沒有跟宿傩搶受肉的意思,不過想來宿傩大人才沉睡不長時間,現在就複活恐怕還太早了。再者,她的軀體還能變得更完美,到時候再奪過來也不遲。”
絹索回憶着之前與他聊過幾句的醫師,内心不由有幾分訝異,沒想到一個普通人真的能做到這點--如果做得好,這可就是人類的進化啊。
裡梅并不在意絹索委以虛蛇的笑,他隻說,“我得給那家夥一個教訓再沉睡。”
絹索不以為意,“你自便就好。”他看着裡梅的倏忽離去的聲音,歎了口氣,“我就知道隻有我一個人善後。”
他走到神像身後,有一個普通樵夫和幾個僧人癱在地上,已無氣息。
他将這些人拖入土坑,埋好,又從袖中掏出了幾個形狀詭異的手指。
“還不是時候啊......”絹索站在山頭,望着平安京的方向,手摸了摸下巴,“這個身份剛剛好啊,要不先去那邊和師兄們交流一下教誨呢?”
風吹過,空氣中隻留下一聲佛号,這個身影已消失不見。
坐在牛車上的繼國嚴勝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解。
他剛剛明明看見那裡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