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缙雲大腦有些懵,他尚不明白目前的狀況,但在看到影子的同時,他就無法再思考别的東西了。
“你是誰?”
回應他疑問的,是一道熟悉的歎息,幽幽回蕩在耳邊。
“...這是什麼地方?”
過了好一會,沈缙雲才回過神,掃視周圍一圈,發現這裡像某種實驗艙。
狹小、冰冷、蒼白。
從他的角度,可以朦胧地看到實驗艙外的景色,那裡聚集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忙碌着走來走去,不知道在做什麼。
沈缙雲下意識地覺得熟悉,但大腦中卻沒有相對應的記憶。
毫無疑問,這裡不是現實世界。
沈缙雲冷靜下來,質問道。
“這裡是我遺失的記憶嗎?”
影子沒有任何回答。
沈缙雲覺得自己的過往籠罩着一團迷霧,他想嘗試撥開,但卻不得要領。
有關實驗艙的畫面,在以前怪物醫生給他做催眠治療的時候,也曾看到過。
他一直無法窺見全貌,隻能得到些零星畫面。
沈缙雲屈起手指,在玻璃罩上敲了敲,發出清脆的聲音。
與此同時,玻璃罩外的研究員聽見了他傳來的動靜,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擡頭看過來,神色各異。
“老天!他怎麼醒來了?”
“...壞了,'儀式'終止!X998643狀态異常!”
“真可惜,準備了這麼久...”
在喧嚣之中,有白大褂匆匆地趕到實驗艙旁,他厚厚的眼鏡片下,長着一雙冷冰且含有審視的雙目,盯着沈缙雲。
他仿佛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觀察一個培養皿。
“為什麼會中途突然醒來?”
研究員喃喃自語,他對照着過往的數據,最終得出來一個結論:“...實驗體并非是'祂'喜愛的,所以拒絕了'儀式'進行。”
“那就沒辦法了。”
“唉,我們的經費啊...”
其他人聞言,頓時難掩失望,表情難看地圍了上來。
“所以他要怎麼處理?”
“跟之前那些一樣,活體解剖後拆出器官吧,還能值點錢。”
“我贊同。”
有人提議,有人默認,就這樣三言兩語間,便定下了實驗艙中少年的命運。
沈缙雲默默地聽着,心中已經隐約有了猜測。
後面果然不出所料,研究員們打開實驗艙,給沈缙雲注射了麻醉劑,昏昏沉沉間被放在了推車上,進入了手術室。
頭頂是熾白的燈光,沈缙雲戴着呼吸罩,手腳都無法動彈,隻能半合着眼看那些人在面前忙碌。
麻醉劑并沒有讓他深度昏迷,所以能清晰感受到眼下發生的一切。
先是消毒,然後有帶着手套的手用鋒利的手術刀一點點切開皮層,露出裡面的血肉,從上到下開膛破肚,完整的腹腔呈現在研究員們面前。
心髒還在跳動,肌肉有規律地彈跳,經脈被切開。
劇烈到足以麻痹任何生物的疼痛傳來,沈缙雲完全可以想象的出自己是如何被切割的,他的器官正在被采摘。
然而就在這漫天劇痛之中,他閉上了雙眼。
手術室非常寂靜,隻有實驗體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戴着呼吸罩的少年,銀白色的發絲淩亂地貼在臉頰,皮膚蒼白無血色,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卻從喉嚨裡溢出一道破碎的笑聲。
從輕到重,笑聲在逐漸擴大,清瘦的胸膛起伏不定,五髒六腑都因為笑意而顫動。
“嗬..哈哈哈...真是...”
“拙劣的幻覺...”
研究員們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動作,面無表情地扭頭看向他。
他們站着,他躺着。
但即便如此,那少年身上仍然迸發出一股瘋狂的堅韌,他垂下眼睫,不顧身上還在劇痛,扯出了一抹堪稱驚人的笑容。
他用力擡起手臂,扯下呼吸罩,深深吸了一口空氣。
那是微微濕潤的,帶着灰塵和消毒水的熟悉味道。
他還在醫院,眼下的一切都是幻覺。
研究員們自然也是不存在的,隻不過是被拙劣模仿出來的假象而已。
沈缙雲之前誤把怪物世界當做幻覺,與之共存了月餘,是因為怪物醫生的有意誤導,而能分清真實後,再看眼下的幻覺就顯得尤為可笑了。
當然還有個疑點,那就是另一個自己。
影子中的“祂”,跟這些研究員們不屬于同一個圖層,更像是在另一個維度。
沈缙雲覺得,影子才是真正的幻覺,隻存在他的精神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