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咯噔一聲,恐懼瞬間蔓延上來,再次閉上雙眼。
“第七天....”
這是張澤深入城市的第七天,他是官方組織起來的救援人員,一名基礎調查員。
他的前輩全都失聯,不知道目前是否還活着,但就算活着,大概狀況也不會比他好到哪去。
在被怪物占領的區域,人類隻能小心再小心,絕對不能被它們發現,這群醜陋的物種以食人為樂,極其猖狂。
向日葵頭店員已經把自己想要的部位切了下來,放進破壁機中,摁下開關。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嗡嗡”聲,張澤腦中飛快閃過脫身之法。
大概是後廚擺放的獵物太多,向日葵頭居然沒有先殺死他,而是率先起處理别的,這也就給了他一定的生存時間。
繩索束縛的很緊,張澤手指微動,悄悄摸了摸衣服的某個位置,那裡留有一層暗兜,裡面藏着一塊刀片。
除了刀片之外,其他武器早在昏迷前就與怪物的搏鬥中報廢。
這時,向日葵頭店員把破壁機中的不明液體倒進了奶茶杯,又放在托盤中,再次離開了。
那是怪物自創的“奶茶”,用令人作嘔的東西冒充人類食物,在街頭扮家家酒,邪惡又混亂。
張澤胃裡泛起惡心,掙紮着把手伸進暗兜内,掏出刀片,開始割身上的繩子。
大約十分鐘後,繩索斷裂,他從地上爬起來,四肢仍有些發麻。
後廚内到處散落着動物殘骸,散發着濃烈的血腥味,他一刻不敢多待,隻想趕緊離開這裡。
一路上還算順利,張澤咬緊牙關,靠着牆壁往外逃。
向日葵頭店員背對着店門,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
張澤飛快閃身到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裡,背靠在角落中喘息,餘驚未定,額頭冷汗密集。
“不能繼續在這座城市中待下去了,不然...”
他手裡有向日葵頭店員還有一些别的怪物的情報,足夠交差,再耽擱下去遲早會淪為怪物口糧。
咽了咽口水,此時心跳聲仍舊如雷震耳,張澤在巷子裡休息了一會,便嘗試前往其他區域。
隻是剛來到街道上,耳畔就突然傳來一陣奇怪又熟悉的勁爆音樂,令他驚愕地擡起頭。
“鳳!舞!九!天!”
“音樂工廠!”
“跳舞大典送~~給你!”
緊接着便是緊鑼密鼓的電音,貌似還是用劣質音響播放,聲音既響又聒噪,傳遍了整條街。
“...”
“....?”
此時城市分明就是一座死城,怎麼會有人在大街上放DJ音樂?
短暫的大腦空白後,張澤瞬間感到了可笑、荒謬,差點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他茫然地看向聲源處。
那音樂仿佛有種魔力,明明在以前,是張澤完全不屑一顧的土味樂風,此時卻鬼迷心竅覺得該死的迷人。
音樂的頻率刺激着張澤的大腦,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暗淡,眼前的世界從彩色閃回成黑白,思維也停止了運轉。
腳步蹒跚着,一步步走向了音響。
離得近了,他也逐漸看清了站在音響附近的怪物。
即便怪物竭力去模仿人類,但還是能分辨出來極大的不協調感。
那家夥跟向日葵頭店員一樣,長着跟正常人不同的腦袋,就像是戴上了一層褐綠色的魚頭頭套,四肢纖長,皮膚外表隐約閃過密密麻麻的眼珠。
它的身上還穿着不協調的緊身褲豆豆鞋,看着更加滑稽了。
怪物就站在那裡,垂涎地盯着他。
真是令人作嘔的外貌....
張澤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看着自己在朝怪物接近,内心還保留着恐懼本能,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怪物裂開了龐大的魚嘴,露出裡面散發着惡臭的尖牙。
就在他無望地閉上眼睛,打算迎接死亡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一道清朗的呵斥聲。
“有完沒完?這裡是公共場所。”
音樂聲戛然而止。
張澤的身形猛地一頓,如夢初醒,臉色蒼白如紙,冷汗津津。
他腳一軟,差點跌倒在路邊。
再次擡起頭,隻見一名留着銀白色頭發、身形高挑的年輕人正邁步過來,眉眼中流露出明顯的不滿。
青年看着像是城市中諸多打工人的一員,此時把上衣袖子卷起,露出一截白的發亮的小臂,指着魚頭怪道:“又是你!”
“都說了這裡不讓直播,影響我做生意,再說了附近還有居民,你擾民了知道嗎?”
他毫不客氣道。
居民?
這附近還有居民嗎?
張澤愣住,他這一路上除了同為調查員的同事外,還沒有見過一個正常活人。
這是誰?
他甚至忘記了逃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缙雲,大腦陷入了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