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久麟來不及出聲提醒,海草就纏住了樊宣的一隻腳。
樊宣大叫了一聲,摔倒在地上。海草捆住的身體不斷被向後拖去,就在千鈞一發的時機,慕久麟抓住了樊宣的右手。
成了精的海草力氣太大,即便是他們兩個加在一起也不是對手。
慕久麟跟着被拖了十幾米,手中的沙漏也掉在了地上,終于在手碰到一塊凸起的石頭時死死抓住,和海草僵持着。
樊宣先是大驚失色地叫到:“救命救命!”
而後又看向慕久麟掉在地上的沙漏,大聲提醒他:“兄台,你的沙漏快見底了!不要管我了,快松手吧!”
慕久麟皺了皺眉頭,看見那個掉在地上的沙漏即使是平放着的,裡面的沙子也依然在從一端向另一端轉移。
這當然不是普通的沙漏,它是不會停止的。
慕久麟的眉頭擰在了一起。
他還沒有想出解決的方法,樊宣又叫了起來:“救命救命,它在咬我!啊,我的腳!”
慕久麟被他叫的又是一陣分神,樊宣的被海草纏繞住的腳踝在不停向下滴血,可見這不是普通的妖物,它想做的絕不是把人拖走那麼簡單。
如果此時松開手,樊宣的後果不知道會怎麼樣。
慕久麟不松手,往四周看了看,周圍是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工具可用。除了前方掉落的沙漏。
慕久麟問:“你的沙漏還在嗎?”
樊宣快哭了:“不、不在,剛才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慕久麟皺了皺眉,扒着石塊往試圖往前面移動,竟然真的往前動了一小段。
他伸手去夠沙漏,拿到沙漏的同時又聽樊宣道:“兄台,你不用管我了,你自己快走。”
慕久麟沒回答,卻也沒有猶豫,在拿到的一刻直接将沙漏打破,撿起一塊碎片遞給樊宣:“用這個割開海草。”
“多、多謝。”樊宣哆哆嗦嗦地用鋒利的碎片割着捆綁在腳踝上的東西。
這妖物也像怕疼一樣,割了幾次之後就松開了,退到了黑暗處。
二人從地上爬起來,樊宣很是愧疚道:“兄台,是我拖累了你,害得你沒有過煉心獄。這樣,我們沿原路回去,我将此事告訴掌門師伯,讓掌門師伯再給你一次機會。”
慕久麟卻搖了搖頭:“沒關系。”
他向前走,快走到出口,衣角被樊宣拉住,對方很是不解地看着他問:“你,你的限時沙漏已經破了,怎麼還……”
慕久麟隻是笑笑,推開他的手,直接邁向出口。
一陣白光之後,周圍一切變了狀貌。石塊堆砌的牆壁不見、樊宣不見、沙漏又回到他手中。
慕久麟咧嘴笑了起來。
他猜對了,煉心獄,果然隻是編故事的小把戲。
在這一刻他覺得這些修士們有些可憐,編造的故事不倫不類,像是那種根本不懂世間百态的人自以為是創造出的考驗。
他讀過的書不多,卻見過許多故事,見過為了一個饅頭打得你死我活的乞丐、見過滿身绫羅綢緞看似高貴卻以戲弄人為樂趣的達官顯貴,也見過快要餓死都要把最後一口吃食留給孩子的母親。
他知道人有多壞,又有多好。
因此也知道,高尚的品格也是可以被僞裝出來的,拙劣的表演也可以摻雜些許真心。
一切,隻看人的選擇而已。
想要通過煉心獄,他隻要始終做出最“正确”的選擇就可以。
合格的修士是不會抛棄同門的、合格的修士是不會嫉妒同門比自己的時間多的、合格的修士是不會半途而廢的……
知道了目的,做選擇就變得簡單了。
懸崖之上,一群長老們圍在岸邊,看海水翻騰。
遊必徊看了眼江采玉:“第一個通過的人已經出現了,你的弟子,慕久麟。我記得,你的大弟子葉南鵲,也是當年那一批最先通過的。”
葉南鵲默默地挺了挺胸膛。
是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