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死掉了?”
“是,内線傳出來的消息,直升飛機剛降落,蔣家少爺一被接走,現場就交火了,無一人幸免。”
見他不開口,那人試探地引了一句。
“嶽校,你說……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按理說,許從知那夥人幫他們救了人,怎麼也不該落得這個下場啊,翻臉比翻書還快,哪有這樣的。
”許從知那邊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吧。”嶽易之抽了一口煙,隔着一層煙霧看着虛空的一點。
上次錄音的事就把他給吓着了,誰家新人膽子這麼大,你說他監聽也就算了,他還錄音!
好在錄音帶落在了夏敬廷手上,經過處理後,才轉交給了上面。
不然……贻害無窮啊。
“人都被嚴控起來了,聽說,被折磨了個半死。”他桌前的制服青年面上表情淡淡的,但靠近了就能聞見他身上濃郁的煙味,硬生生壓過了嶽易之嘴裡的那一支。
他斜眼掃了一眼過來,這幫子年輕人比他們還兇得很,煙抽的又猛又烈,真真是後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了沙灘上。
“去、讓人跟關二說一聲,别把人弄廢了。”
樊冕眼神閃爍了一下,背挺得直直的,微低垂着腦袋。“嶽校這意思是……要留?”
“廢話!首長十分景仰許教授,他力保的人怎麼也不會落得最壞的下場。上校那邊也有要人的意思……你趕緊的,别去晚了。”
“是。”
等人将要走出門去,嶽易之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唉唉唉地把人給叫住了。
樊冕一隻手附在門把手,聞聲速度極快地翻了一個白眼,轉身低頭的動作卻讓人找不出一絲錯來。
嶽易之砸吧着煙嘴,終于嘗出點味來。“你跟夏敬廷關系還不錯吧,叫他明天來找我一趟。”
“是。”
——
“醒了?”
耳邊一陣狼嚎鬼叫,令人毛骨悚然,許從知從黑暗中緩緩睜開眼。
朦胧暗沉的光線中勾勒半個人影來,恍若夢中。
“别緊張,放輕松。”
眼前是不斷從頭頂滴落的水珠,冰涼徹骨,他竟然覺得熟悉。
果然他骨子裡就是低賤的,就是在泥水裡打滾的。
“我還真沒啃過像你這樣硬的骨頭,特别是,這不是你第一次進來了。”
“許從知你是不是不知道什麼叫恐懼,什麼叫害怕啊。”
“我現在很好奇,你究竟在想什麼?”
“你記住了我的名字……”
“什麼?”
那一聲實在輕微,跟回光返照似的。關陸英吐出一口濃煙,将煙夾在了指尖,偏頭湊了過去。
許從知扯着嘴角,笑不達意。“我時常在想,什麼是值得銘記的,勝利還是失敗……”
聽他這樣沒頭沒腦地說些胡話廢話,好像還挺有意思的,關陸英沒打斷他,将離遠的煙又抵到嘴邊吸了一口。
“沒人願意無意義的犧牲……”
最後也不知道聽了多少進去,這些話,左耳進右耳出,從來沒在他心裡停留過多久。
沒意義,對于他們這種,人生就此明了的人來說,想太多,沒意義。
等許從知說累了,關陸英一支煙也抽完了,他心裡那股狠勁又冒了出來。
“告訴我,你怎麼和外界聯絡的。”
上次,許從知被人從看守所救走的事,至今他還有些耿耿于懷。那畢竟是他親自挑選建造的完美出所,就這麼暴露了,多可惜啊。
“你說那個啊……”許從知笑了起來,明知道這時候的笑就是在對方雷區裡蹦哒。
他幽幽地笑了一聲,“在我肚子裡。”
“是嗎。”
關陸英伸手按在他的腹部上,左左右右地碾了過去,他一點勁沒收,還故意使勁摁了摁,許從知差點吐出來。
“想被吐一臉,你就摁吧。”
肖賀不知道聽到了哪個字眼,看着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嫌棄。
他真的很有意思,關陸英将煙頭往他肩膀上摁滅,滾燙的溫度把最後的餘溫都給了他。
許從知一聲不吭地受着,心裡的恨意愈發濃烈,等到濃烈到他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淡人都承受不了的時候,不知道适放出來又會是怎樣的一幅光景。
他恨,可又不知道該恨誰。
“知道這是什麼嗎?”關陸英的聲音在房間裡每個角落無時無刻不抓着人的心神。
他手裡捏着一小瓶藥劑,透明的瓶身裡随着他晃蕩的動作,來回倒騰着無色的液體。“沾上一點就讓人摸不着頭腦,給你來上一管,保管你爽得失神!”
許從知隻偏頭掃了一眼,沒什麼反應,更别提求饒了。
“你也就這點能耐了。”他開口恍若隔着人世。
關陸英已經沒打算放過許從知,讓他折騰了這麼久,他也煩了。
就在他一瓶接一瓶往針管裡吸入高濃度藥水的時候,門外砰砰砰地被人拍響了。
肖賀拉開鐵門,就看見門外陸青穎的那張臉。
“關處,嶽校那邊來人了。”
“那個大嘴巴來做什麼。”
陸青穎眼睛都瞪大了,我滴個關處唉,你嘴裡可把個門吧!
“對方要見您,面談。”
“不見。”
關陸英彈了彈針管,将空氣打了出來,陸青穎看着臉色都白了一瞬。他看了椅子上的許從知一眼,對方正默默注視着他們,表情淡淡的。
神特麼地淡淡的!
他怎麼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哪怕裝得害怕一點呢!别讓他們像個唱獨角戲的二傻子行不!
“關、關處,真的有要緊的事,您還是去看看吧!”
陸青穎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麼,他就是莫名有些緊張,有些沖動。
最後他甚至大膽地拉着關陸英過去了,事後他也吓了一身冷汗,好在關處并沒有追責他。
來的那個青年穿着一身合體的制服,西裝革履的模樣很是斯文。可他能感受的他的内在是和關陸英他們一樣的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