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順來和鹵蛋沒占着什麼便宜,好容易被松開,拽了拽快被扯爛的衣服,轉身指着任嘉瑞說:“你有事沒事?”
“你瞎指什麼?”林怿瑤邁着退走到任嘉瑞旁邊。
“我就問他有事沒事。”錢順來又吼了一聲。
“我沒事,沒事,算了吧。”任嘉瑞拉着林怿瑤的胳膊。
“他說他沒事,你們還有事兒嗎?”錢順來看着他們問。
“沒有,都沒事兒。”任嘉瑞趕在林怿瑤張嘴前擺了擺手。
錢順來和鹵蛋朝他們啐口唾沫,帶着那兩個女的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操你大爺,”胡飛揚朝他們罵了一句,轉頭沖任嘉瑞提高了嗓門:“你怎麼這麼慫?”
“我們本來就是逃課來的,還在山上放煙火,現在又打架,要是把警察叫來了怎麼辦?我就剛回宏志班!”任嘉瑞習慣性的要推眼鏡,可是他的眼鏡已經沒有了。
林怿瑤彎腰把任嘉瑞的眼睛框撿起來給他,任嘉瑞抓着塞進了兜裡。
胡飛揚沒再說話,像頭牛一樣喘着粗氣,餘栎拍了拍他的背,山上的風開始大了。
林怿瑤站在一旁揉着腦袋,餘栎問他怎麼了,是被人打着頭了?林怿瑤在頭發上抓了抓,看着手掌說:“那傻逼薅我頭發。”
餘栎聽完沒忍住笑了一聲:“活該他是個秃瓢。”
他去把胡飛揚的書包撿過來,裡面最後那個煙花筒被壓扁了,火藥跑了出來,他就倒了半瓶礦泉水在那堆火藥上,然後看看山上那些煙火的殘骸。
“撿撿,我們回去吧。”
他們把垃圾塞到書包裡,餘栎要背着,被林怿瑤把包拿了過去。
“你扶着他吧,慢點走。”他指指任嘉瑞。
任嘉瑞現在兩米開外就人畜不分,山頭那裡的樓梯很陡,他一手抓着欄杆一手拉着餘栎,手心裡全是汗。
餘栎看着山下的燈火,和他們上來的時候沒有區别,依舊是那麼亮,也不會因為他們的倒黴而暗淡。
他又低下頭看走在前面的林怿瑤,這人走幾步要停下等着他們,餘栎要貼上去的時候又繼續走,餘栎覺得太近了,他叫林怿瑤不要停。
留一個背影,容納一個人的距離剛剛好。
“餘栎你抓的我胳膊疼。”任嘉瑞對他說。
“哦。”餘栎松開冒出汗的手,抓着他的袖子。
那天回去他們沒有趕上最後一節晚自習,所幸老馮真的沒來,林怿瑤搖頭晃腦說他的一手情報向來靠譜,胡飛揚還在氣,嗯了幾聲敷衍地說:“你說得對跟你混。”
他說完又不死心地扭頭問餘栎:“今天這事兒真就這麼算了?”
“剛開學還是别惹事吧,”餘栎想想說,“任嘉瑞那個眼鏡要不咱們給他湊點錢?挺貴的應該。”
“行啊,反正剛過完年還有錢。”
林怿瑤說完胡飛揚隻能表示接受。
餘栎在洗漱間刷牙的時候盤算了一下自己的錢,出一點剩下的應該還夠活。
洗完回去已經熄燈了,他摸黑上床,在枕頭邊摸到一個盒子,下面壓着幾張錢。
他把盒子打開,裡面塞着一張紙條,他借着樓道照進來的昏暗的光看了看,裡面隻有一行字。
‘你應該能用上,生日快樂。’
餘栎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是一套護膝護腕還有個運動發帶,還是橙色的。餘栎笑笑,他隻是慢跑而已,不過他是想要一個護腕擦汗,等天氣暖和了就能用了。
他下去把盒子塞進櫃子裡,胡飛揚湊過來問林怿瑤給了多少。
“二百。”
胡飛揚痛心疾首地也摳出來二百給餘栎,餘栎拿了三百,畢竟去山上是他提的。
他撕了張草稿紙把錢包起來,打算第二天給任嘉瑞。
那是餘栎第一次踏進宏志樓,他站在‘回’字的正中央,擡頭隻看見一塊方方正正的天。已經下課了,除了衛生間走廊上隻有寥寥幾個人。
他上樓去任嘉瑞的教室,教室的後門是開着的,任嘉瑞坐在最後一排,下巴上貼着個創可貼,臉幾乎要貼在他的書上。
餘栎伸着胳膊在任嘉瑞背上拍了一下,任嘉瑞扭過頭眯縫着眼看清楚人,出來問:“你怎麼來了?”
“你不配眼鏡嗎?”餘栎說。
“周末出去配。”任嘉瑞撓了撓屁股。
餘栎把他用草稿紙胡亂折成的信封給他,說:“我們仨湊了點,剩下的你自己出吧。”
任嘉瑞受寵若驚:“這多不好意思。”
餘栎懶得在這裡推脫,把錢塞到任嘉瑞懷裡打算走了,他在這兒感覺格格不入的。
任嘉瑞也沒拒絕,把錢揣兜裡就扯扯餘栎的袖子:“我坐這個位置是以前林怿瑤的。”
“啊,”餘栎看了眼桌子,“然後呢?”
“你看。”任嘉瑞朝着餘栎招招手。
餘栎就站在門邊伸着頭,任嘉瑞給他指着抽屜裡圓珠筆一大片一大片奇形怪狀的樹,長變異了一樣,或者說是圖騰?滿滿一抽屜,右下角寫着‘林怿瑤’,日期遍布在各個角落。
“他以前天天貓在這兒修仙呢。”餘栎看着這些東西念叨了一句。
餘栎想到林怿瑤一米八幾的個子把頭塞抽屜裡畫畫就覺得好笑,他現在是沒手機,不然得拍下來。
上課鈴突然響了,餘栎回過神揮了下手就往教室跑,等餘栎沖到教室老馮已經拿着粉筆在講台上畫圖了,餘栎打了個報告,老馮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進去。
餘栎坐下來氣兒還沒喘勻林怿瑤在後面用筆戳了一下他的背:“你幹什麼去了喘成這樣?”
“我看你修仙去了。”餘栎撂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