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霖秋望着明憶鴻,他如釋重負地垂首靠在對方肩上,用意識說:[太好了……]
[怎麼了?]明憶鴻伸出左手撫摸他的發頂上,[又看着什麼讓你害怕的東西了?]
在蕭霖秋沉默的間隙,安穩趴在明憶鴻臂彎的幼龍猛地撲過來,一把扯住蕭霖秋的頭發。
頭皮被拽起的疼痛,驅使着蕭霖秋擡高腦袋,“嘶——疼疼疼,你松手!”
彼時,幼龍的“咿呀”聲此起彼伏,它胡亂揮舞雙手,連帶着蕭霖秋的頭一起晃動。
“阿憶,你快讓它放開我。”蕭霖秋欲哭無淚道。
[好。]
話音剛落,蕭霖秋尚來不及反應,一股極為生猛的力量,硬生生将他與幼龍分離開。
“我的頭發——”蕭霖秋下意識捂住疼痛的位置,好在這隻是虛驚一場,幼龍并未把他的頭發拽走。
與此同時,緘默許久的霁寒宵将這一幕盡收眼底,他緩緩開口說:“蕭先生,你們……這是在拔河麼?”
蕭霖秋放棄式的揉亂散發,他滿眼疲憊地盯着明憶鴻,對方正手忙腳亂的拍打幼龍的背脊,試圖讓其安靜下來。
旋即他又把視線移至霁寒宵的身上,他幾度欲言又止,“算了,是我耽誤時間了,你們繼續。”
隻見霁寒宵輕輕點頭,“方才你不在,我重新複述一遍。”
“好。”蕭霖秋啞着聲音道。
霁寒宵清咳幾聲,然後朗聲說:“之前我和南齋偶然聽見打掃祭祀廟的人說,六首羅刹面有牽引源,其位置就在祭祀廟之後的山陰中。”
“牽引源?”蕭霖秋微微歪頭。
“牽引源是祭拜的核心,否則一具死物是沒有能力去為感染者祛除痛苦的。”霁寒宵一語道破掩藏于暗處的秘密。
聞言,蕭霖秋點點頭,“不過你知道路麼?”
“知道,我們可以走捷徑。”霁寒宵随口說道。
“嗯,勞煩霁先生帶路。”蕭霖秋伸手讓開道來。
随後一行人順着陡峭的高坡往上,交錯縱橫的樹桠時而擋住前行的視線,時而成為刮傷皮膚的尖刺。
如此荒涼野蠻之地,毫無人迹,可霁寒宵怎會這般輕車熟路的領着他們朝牽引源的方向走?
現在的氛圍沉寂不堪,于是這個疑問便深埋在蕭霖秋的心底,等時機成熟,他必然會找機會試探霁寒宵。
然而就在這時,走在最前端的霁寒宵再三叮囑道:“待會我們會經過一處陣眼,那裡的地形怪異,需要你們謹慎點,但你們也不必擔憂會觸發隐匿的法陣……”
下一刻,霁寒宵嗤笑起來,“因為那個機關藏得很深,所以一般情況下,不會有觸發的風險。”
“原來如此,看來霁先生對陣眼的形勢很熟悉。”蕭霖秋故作随意道。
但霁寒宵這次并未回話,他沉默不語,似是在有意掩蓋什麼。
彼時,蕭霖秋的耳畔再度傳來幼龍發出的“咕噜”聲。
他下意識循聲望去,幼龍正的趴在明憶鴻的帽檐邊休憩,身軀緩緩起伏,這姿勢可謂是散漫至極。
[它在我鬥笠上睡着了。]明憶鴻的話中頗有抱怨之意,他停頓片刻複言道:[我的頭現在很重。]
聞言,蕭霖秋緩緩露出笑顔,[要我幫你抱一會麼?]
[不必,我怕它又抓你。]明憶鴻回應得格外認真。
[那就辛苦阿憶了。]蕭霖秋輕聲說。
下一刻,明憶鴻握緊拳頭,鄭重其事道:[不辛苦。]
無需多久,一行人便順利來到霁寒宵所說的針眼附近。
映入眼簾的是高低錯落的岩石,其形狀怪異,分布極密且雜亂不堪,若是稍有不慎,隻會跌落至岩底,摔個殘廢。
“諸位跟緊我。”霁寒宵提醒道。
幾人輕松沿着岩石往高處躍去,上面的景色更是一覽無餘,仿佛他們此刻正置身于石海之中。
這時,蕭霖秋聽到明憶鴻帽檐邊發出“簌簌”的聲音,他迅速轉頭瞥過去。
原來是幼龍睡醒了。
起初他和明憶鴻并未在意幼龍的動靜,可直到他們發現幼龍擺動着尾巴,作勢朝遠處跳躍時,已經為時尚晚,蕭霖秋剛擡出手,欲将騰空的小家夥拽回,奈何對方恰好同他擦手而過。
“哎——你要去哪!”蕭霖秋開口呼喚的同時,他又忙不疊擡腳追上去。
緊随其後的明憶鴻亦逐漸偏離衆人的視線。
“你們别亂來啊!”霁寒宵從遠處高聲喊道。
随之響起的是花溪舟的聲音,“蕭兄——”
仍由他們怎麼呼喊,遠去的人早已聽不見。
蕭霖秋拍打雙手,使金光以最快的速度迸射出來,旋即,他用天乾讓岩石之下的草木悉數瘋長而出。
無數藤條編織成的道路将尖銳複雜的岩石取代,蕭霖秋順勢踏上去,往幼龍消失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