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婷婷了然,帶她來到洗手間,給她新的牙刷和毛巾。
“面霜和其他護膚品都在洗手台的櫃子裡。”
話音剛落,客廳就傳來一陣巨大的異響。
砰——
喻子念推開房門,大吼道:“林老師!”
她醒來發現床上是空的,被窩裡還有溫度,人應該剛走不久。
陳婷婷大聲回應:“我們在洗手間。”
她聞聲跑過去,看見本人,才放下心。
“咦?怎麼又變成熊貓了?”陳婷婷見她眼底一片烏青,不禁疑惑,“睡懶覺也會有黑眼圈嗎?”
對于昨晚發生的一切,她毫不知情。
“我去準備午飯。”
喻子念的聲音聽起來疲憊極了,林之夏不願她一人勞累,打算和她一起。
“這都快十二點了,你們先去喝點粥墊肚子吧,什麼時候餓了再吃午飯。”
怎麼要我這個大學生照顧兩個成年人啊。
陳婷婷一邊推着兩人去餐廳,一邊這麼想。
誰知道喻子念沒吃幾口就去了書房,林之夏見了,也跟了過去。
這兩人幹嘛呢?
不感謝一下辛辛苦苦熬粥的我嗎?
陳婷婷簡直無語。
書房裡,兩人四目相對。
“是想休息嗎?”
“想讓你休息。”
“我還有工作。”
“那你忙完了休息可以嗎?”
昨夜兩人誰都沒睡好,但林之夏更心疼喻子念。
“你去我房間睡吧,我工作時會很吵。”
她輕輕哦了一聲,想着先洗澡再睡别人的床,可她沒有換洗衣物,連身上的睡衣都是喻子念的。
“那個,有一次性的,換洗衣物嗎?”
家中突然多一個人,難免會缺失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
“你先睡吧,睡醒了再洗澡,家裡現在還沒有一次性的内衣褲,我待會下樓去買。”
除了貼身衣物,還要準備些什麼呢?
她立刻想到拖鞋和水杯,可超市已經關門了,希望還有營業的便利店。
“我洗完澡再睡吧。”
她發出一個笑音,拉着林之夏走進卧室。
“沒事的,我不介意,你先在這裡補覺,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随時來找我。”
同樣的話放在白天,沒了晚上的那股憂郁和心酸,就像夜晚的沉默總是顯得格外漫長。
房間的布局很簡單,唯一亮眼的是牆壁上的棕色毛氈闆,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照片,若仔細瞧一瞧,還能發現基本都是合照,有和家人朋友的,有和戰友同事的,還有一些看不出身份,他們之中有些眉眼彎彎的,有些鼻子紅紅的,有的是背着書包的學生,有的是還未摘下頭盔的工人,有的是抱着孩子的婦女,有的是年邁慈祥的老年人。
這其中,還有一張特别熟悉的,照片裡的六人,在燦爛的煙花下展開眉眼,金色的光線為鏡頭加了一層天然的濾鏡,原來攝影的意義就是定格那些短暫的幸福。
不用多走幾步,光是站在房門就能聞到一股純淨的檀木味,林之夏低頭嗅了嗅,睡衣上也是這種味道。
檀木穩神定氣,點燃時散發出的木質香和甘甜味,既淡雅又内斂,她隻是瞥見飄窗角落邊的香爐,就仿佛聞到了那股讓人甯靜和舒适的氣息。
這股氣息趕走了噩夢,她睡得很好。
隔壁書房,喻子念在紙上寫寫劃劃,昨晚她心緒亂成一團麻,如今終于有時間來認證她的所有猜想。
沒有任何信息的求證是極為困難的。
她很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可這無異于用刀劃破結疤的傷口。
多年前的一節民法課,老師說過一個觀點,許多學法的人到後面都變成了機器人,他們過于追求理性,試圖用那白紙黑字來解讀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從前的她不懂這個道理,參加工作之後,當真正面對這群有血有肉的人,她才明白了這句話。
以一種完全理性的視角去看待感性的人類。
站在當下的時間去評判過去。
這太殘忍了。
她漸漸有了頭緒,但不急着動手,當務之急是先讓林之夏安心在這裡住下,這樣才能沒有顧慮地處理事情。
她換了身衣服,抱着一絲希望去樓下便利店,可惜便利店也關門了,她撥通嚴覺的電話,詢問她那邊還有沒有營業的超市。
嚴覺住在濱安近幾年開發的新城一帶,那邊經濟繁華,許多商場都堅持營業到大年三十。
聽到好消息後,她立即駕車駛向新城。
拖鞋,水杯和睡衣是必需的,還有衛生巾,多準備一點以備不時之需,另外是蔬菜和肉類,水果也要買一點,畢竟家裡現在有三個人。
除此之外還需要什麼嗎?
哦,内衣和内褲。
她第一反應是不清楚林之夏的胸圍和臀圍。
發消息去問嗎?
這也太失禮了吧。
有店員走過來,問她知不知道大概大小。
好像和我差不多……我靠!喻子念你在幹什麼!
她立刻在心裡罵了幾句,随後心虛似的跑出去了。
喻子念你真不要臉啊!
人家問你大概大小,你竟然在回想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下流東西!
呸!
她強撐臉面,再次走進店裡,按照自己的尺碼挑選,然後一氣呵成在櫃台結賬。
她把臉部的悶熱歸結于商場的中央空調,回去的路上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明天晚上要去父母家吃飯。
她們三個一起去。
不知為何,她的臉又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