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淺笑,目光流露出暖光,摸了摸吳芷珺的頭發。
“表妹,我自知資質低淺,桓氏也是因你才能延續,可我有時卻也想,讓你當回尋常的妹妹,也能躲在自己兄長背後撒嬌。”
韶灼走在路上,前後都是白茫茫的霧氣,看不清來路也不知去向何處,隻是漫無目的的走着,他好像忘了所有事情,腦中空白一片。
這時上方傳來一道空茫的聲音:
“你姓甚名誰?”
“韶灼。”
“從何處來,到何處去。”
韶灼歪頭,似乎不知它為什麼這麼問,眼神迷茫困頓。
“我不記得了。”
“既如此,塵緣已了,繼續走吧,前方便是奈河。”
韶灼停在遠處,皺眉,不停拍打着腦袋。
“想起來了,我從謝府來,我要去謝昳的身邊。”
“呵,癡兒,那你便往回走,去吧。”
那聲音沒了下文,韶灼回頭。
隻覺眼前一陣刺眼的白芒,拿手遮住眼睛,卻聽到耳邊有個尖銳的聲音。
“娘娘,那人醒了。”
又聽得另一道冷麗清越的聲音:
“好,你下去吧,将藥端過來,藥隻能經你一人的手。”
“是。”
韶灼睜開眼,看到吳芷珺時,皺起了眉毛。
反倒是吳芷珺,看到韶灼的表情輕笑,勾起唇角。
“怎麼,你看到我,這般不開心?”
韶灼将被子一掀,起身就要往出走。
吳芷珺睜大眼睛,将韶灼上下打量一番,扯起嘴角:
“我還是比較習慣你原來的樣子。”
韶灼不懂她此話何意,但念及那夜劉敏所說的話,不再遲疑出了宮。
胸口陣陣撕痛傳來,韶灼按住手腕,仍沒有絲毫回應。
他仰頭,沉靜的望着天空,用手捂住臉。
山水重重,萬千阻礙。
兩頰滑落的淚水,在地面積成小窪,韶灼失魂落魄。
路上,被一人攔住。
韶灼擡眼看去,發現是隐月,急忙問他發生何事。
隐月看向韶灼,目光冷冷的說:
“我是為了小甯過來的,沈先生說書信不保險,讓我來京城當面告訴你,你們大錦朝堂有赫國的奸細,名單我背給你聽。”
隐月願意将錦朝的賣國賊告知韶灼,這是他能為小甯做的,他已決定從此跟小甯在錦朝生活,他不想讓錦朝陷入戰火。
但當日韶灼不告而别,他對謝昳說了此事。
謝昳察覺異常,讓隐月連夜離開,到京城親自找韶灼說明。
韶灼聞言頓住腳,淺笑,目光黑沉,恍若無妄之海,又像是迷路的信徒,始終到達不了佛光淨土。
“這便是他的願望麼,好,我為他辦到,他還說什麼了嗎?”
隐月搖頭,眼前的韶灼,破碎的令人不安,讓他無端想起小甯。
當日他對沈先生說:
“此次完事後,我會帶小甯離開。”
沈先生隻是淡笑,告訴他:
“小甯有他自己的人生道路,你若喜歡他就隻能陪伴,不能幹涉他的選擇。”
隐月想,這樣也挺好,若是能長伴小甯左右,也算歲月靜好。
卻看見韶灼将黑沉沉的眸子對着他,說:
“他死了,覆巢之下無完卵,你回去罷,還能趕得上替剩下的人收屍。”
隐月倒退幾步,不可置信的擡頭,卻看不出韶灼的任何情緒。
飛速轉身消失。
翠枝正在心不在焉的掃地,扭頭看到隐月站在院子中央,手裡的掃帚瞬間掉到地上,她漏出一抹笑容,眼圈通紅。
隐月不帶溫度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問道:
“你可知,小甯一直把你當作親姐,你怎忍心将他害死。”
翠枝低頭,淚流滿面:
“對不起,可賀琳拿我親弟的命威脅我,我知道自己罪無可恕,隻求你手下留情,放我弟弟一條生路。”
“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你親自去陰曹地府,給小甯賠罪。”
翠枝任命閉上眼睛,寒光一閃,脖子倏爾出現紅線。
繼而紅線變粗滴落到地面,不斷濺起紅色的灰塵,灰塵滾在一起,彙集成紅色的珠子,最終漆黑一片。
隐月咧開嘴,無聲的笑着,也淚流滿面,他替小甯報了仇,可再也沒人陪他一起在屋頂看燈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