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留住一時留不住一世。
就算将他困在皇宮又怎麼樣?韶灼還是會想方設法的走掉。
韶灼的面色蒼白如鬼,他閉着眼坐在馬車上,雙手緊扣車廂,将木制的車廂邊框捏的粉碎,好不容易熬到出了宮。
還是沒能壓住,心裡澎湃的血氣,一口吐出朱紅,血液頃刻被地毯吸收幹淨,留下朵朵暗沉的斑塊,眼淚從眼眶滑落。
他流過很多次眼淚,在謝昳面前,有委屈,有高興,也有故意博謝昳同情的。
但沒有一次是這樣心痛的。
所有的事情都弄清了眉目,難怪要殺謝迢,逼得謝思流放,還派人親自監察,讓謝思最後淪為軍-妓一般,難怪要,殺那麼多人。
韶灼看着手腕,咯咯笑起來。
難怪那晚,謝昳會絕望到面如死灰,找到竹林中的人時,謝昳已在手腕上劃了十幾刀,刀刀入骨,一心求死。
他永遠也忘不了在竹林中看到的情景。
謝昳閉着眼睛,背靠着竹子,蒼白的臉上似乎還有笑意,手腕上朱紅的鮮血,濺到滿地碧綠竹葉上,手腕上十幾條的傷痕。
刀刀劃在韶灼的心上,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全是血窟窿。
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走過去,吻了吻謝昳冰涼的額頭,抱起謝昳帶回去......
韶灼心肺俱裂,接連吐了好多口黑血,他擦淨嘴唇,車窗外是瓦藍的天空。
好想快點回去那個人的身邊,好想抱抱他,讓他知道,自己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可,時間不夠了。
當夜,韶灼來到大殿,今夜他似乎格外漂亮。
紅衣嬌豔,雪白的臉龐驚心動魄,劉敏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刻上紅色的印記。
韶灼斜挑眉毛,仰起玉一般的面孔,笑得恣意張揚,朱唇輕啟,墜玉一般,字字敲在小皇帝的耳邊。
“皇上,臣的藥,備好了麼?”
劉敏回神,盯着韶灼不說話,隻是點頭。
韶灼接過小皇帝手中的藥時,手腕仿似不小心,皮膚蹭過劉敏的手心,溫滑濃香。
接着,軟緞袖子在劉敏掌心一閃而過,他突然抓住時,已沒有蹤迹。
劉敏低頭垂眼,看不出表情。
“灼哥,你先留下,我還有話要說......”
韶灼頓住,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随即恢複如常,嘴角綻開誘人的笑,故作遲疑,扭頭看向劉敏。
劉敏癡迷的望着韶灼。
那人右眼的痣若朱砂赤玉,他身後是層層疊疊,一重又一重的宮牆,将天空都困住,他眼裡閃爍的光,是四周搖曳的宮燈。
韶灼的翅膀如何束縛?韶灼會心甘情願的留下麼?
“灼哥,我知你要走,但不急于這一時,或許以後我們再見不到了,不如陪我喝兩杯酒吧,就當是給你踐行。”
韶灼的神情,隐在光中看不清,但他走近劉敏,坐下來等人端出酒菜。
劉敏握着玉杯走到韶灼面前敬酒。
韶灼接過酒杯時頓了一下,他瞥一眼劉敏,劉敏随立刻低下頭。
韶灼眼中似有笑意,仔細一看卻隻有黑色。
劉敏見韶灼不疑,仰着曼妙的脖頸線,将酒全喝下去,一顆心放回肚子裡。
韶灼,你便隻待在我身邊,活下去吧!
似乎這酒對韶灼的胃口,他又給自己倒了幾杯,初始還沒什麼征兆,慢慢的,後勁上來了,韶灼的玉臉浮現出紅雲。
雙眼盈盈,似也盛滿佳肴,在燭光中顯得暧昧又迷離。
他身形都不穩了,拿着酒杯的手輕微晃動,仰頭時,酒液順着嘴角留到下巴,脖頸......
水迹、燭光、韶灼的眼,一齊交映着誘人的光芒。
劉敏忍不住吞下口水,他知道韶灼很美,但他不知醉酒的韶灼原來如此禍國殃民。
他在想,幸虧剛才喊住了韶灼。
韶灼沒有意識到自己狀态不對,燥熱的感覺讓他将領口扯的更開,露出凝脂一般的内裡,越喝似乎越渴,臉上露出癡态的笑,唇紅齒白,宛若妲己。
看清劉敏走到自己面前。
“劉敏,你給我喝了什麼?怎麼我渾身燒的慌,你快給我倒些水,醒醒酒,我該回去了。”
劉敏仿佛沒聽到,仍舊端着杯子倒滿酒。
韶灼剛才叫他的名字,劉敏。
膽大肆意,張揚烈豔,語氣同韶灼這個人一樣,驚豔旁人。
光是這兩個字,劉敏巴不得立即讓面前之人體會到世上最銷魂那一刻。
哪裡是他給韶灼下藥,明明韶灼就是他的藥,他朱唇裡說出的字,就是世上最厲害的春-藥。他将酒杯斟滿,哄着面前之人。
“走?你要走哪裡去?來,這個就是水,喝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