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昳在遠處的假山中暗笑。
怎麼過了這麼久?
陷害人的手段還是離不開,男女這點子事。
就是這被陷害的對象有些奇怪。
鄧世同方才一直明裡暗裡,将自己與刺史攀扯上。
現在卻想陷害自己與刺史夫人有染。
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鄧世同的目标其實是刺史?
謝昳掃了眼站得如同青蔥一般的刺史。
原身沈夢籠與賀刺史又是什麼關系?
那端,被打的仆人哀嚎聲不斷,場面不可開交。
衆人紛紛勸解:不如就推開門看一下好了,免得誤會,更叨擾了貴人清淨。
“這......”
鄧世同看向刺史,刺史仍事不關己。
場面繼續陷入尴尬。
這時,謝昳踏着碎步,從遠處的月橋上,緩緩而來。
手中還折了一枝新鮮的梅花。
衆人詫異,鄧世同滿臉震驚的看着謝昳:
“你怎麼打那邊過來?”
謝昳似笑非笑,撥弄着梅花瓣。
“世叔覺得,我應該在何處?”
鄧世同頓時面帶尴尬,但随即眼内閃過精光。
“此子看到你闖入賀夫人的閣樓,再者衆人皆看到你離席。
不如賢侄給大家解釋一番,免得彼此誤會。”
謝昳神色泰然,沒有絲毫遮掩,直道:
“席間爐火太旺,我出來透氣,看到月色下的梅花甚好,折了一枝,正準備回去。
方才路過,并未闖入什麼閣樓。
世叔不信,隻管問一下為我帶路的翠紅丫鬟便是。”
謝昳知道,鄧世同當然叫不來翠紅了。
方才他心知有異,便假裝開門進去,在門後等着。
透過紗窗,果然看到假裝走開的翠紅。
從一旁的樹叢後面出來,再三确認謝昳進門才離開。
謝昳悄悄跟着她,見她朝某個侍從耳語一番。
但她沒看到侍從的殺意。
侍從趁她不備一記手刀砍暈她,将她推入井中。
為了做局,鄧世同下了死手。
若今夜是原身,看見翠紅,再聽說是鄧月有事找他,肯定信以為真。
等被屋子裡的人絆住,着了道。
那時謝昳理虧在先,死無對證,也扯不到鄧月頭上。
如何辯白都像是在狡辯,還能因此指責他,不識好歹攀咬鄧家。
鄧世同目光似刀,摸摸胡子。
指了指一旁不知死活的仆人。
“可這刁奴看見了,他總不會甯願挨打,也要冤枉人吧。”
謝昳随即一笑,看着雙足。
“好說,方才離席時,不小心踩到路邊的菜圃,鞋底全是泥。
我是否進去閣樓,隻管看一下地面有無泥印。
翠紅丫鬟也可作證。”
衆人一看,果然謝昳的腳上,全是斑駁泥點,地上也都是鞋印。
可剛才那麼多人一起走過來。
誰知道這印子具體是誰踩得?
倒是閣樓的台階,還真是幹淨的,月亮一照,反着明晃晃的白光。
“誰知是不是你怕事發,故意踩髒鞋子作假?”
謝昳心内贊同,鞋底正是他在假山後面弄髒的.
可翠紅已經死了,無論他怎麼說都不會跳出來反對,隻要鄧世同交不出人,他就能自圓其說。
這時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個丫鬟跪到鄧世同面前。
“老爺,奴婢翠枝,今夜在此處當差.
确實看見沈郎君路過這裡,但沒有進入閣樓。”
這又是唱得哪出?
謝昳看着地上的侍女,不僅沒為她替自己開脫感激,反而更加緊惕。
若這人真在此處當差,那應當清楚自己在撒謊。
同樣皺着眉的還有鄧世同。
仿佛再次看到了不該在此出現之人。
不敢置信,計劃已經面目全非。
最終,鄧世同閉眼咬牙,擠出笑來。
“看來都是這個賤奴胡說八道。
引出此等鬧劇來,讓衆親友看了笑話,真是丢了老朽的臉面。
來人,将這混淆是非的東西扔出去。”
衆人附和。
“不敢,鄧老爺何必為一個奴才置氣,走,我們回去,繼續暢談!”
“正是,正是......”
這時,隻聽得吱呀一聲。
原來是刺史賀大人,打開了閣樓門進去了。
今晚他太安靜了,導緻衆人都差點忽略了,他才是鬧劇的苦主。
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等人出來。
卻聽見内室傳出侍從驚慌的叫喊聲:
“快來人呐!有人遇刺了!”
剛平息下來的衆人,寒毛又豎起來了。
等衆人沖進去,發現賀刺史正面色慘白的看向床帏。
侍從跌倒地上,哆哆嗦嗦的指着床叫嚷。
床上的女子平躺着,腹部插着匕首,失血的臉呈現灰白死氣,脖子上已有血斑。
謝昳定睛,這不是鄧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