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宴見窩在對方懷裡的Omega無意識下蹙着秀眉,他扶了扶眼鏡,煩躁感上湧,心頭一緊,卻還是從容地走到陳予泊跟前。
“把他還給我。”
這句話像是在宣誓主權,令人心生不悅。
與此同時,無聲無息的Alpha信息素如洶湧澎湃的潮水,毫無預兆地覆蓋而下,強勢地攻入普通人大腦皮層造成強烈的精神壓迫感。
陳予泊瞳孔微顫,下颚線猝然收緊,感覺到胸腔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試圖掌控他的意志,這種幾乎被掠奪的感覺比上一次跟教練時還要強烈。
他的身體幾乎無法動彈,唯一能做的就是注視聞宴的動作,見他朝自己懷裡伸出手。
可怪異的是,周遭氣息似乎緩慢了下來,一切細微之處在深邃瞳眸中如秋毫畢現。
那隻朝懷裡伸來的手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靠近,以至于撥開空氣時懸浮的微小塵埃在震顫都被瞳眸精準捕捉,仿佛在審視下所有動作被拆解成一幀幀影像,以至于方才大片皮層感受到的痛苦都被拆解成碎片狀,像是利用逐幀找到了突破口。
就在這時!
陳予泊眼皮微掀,眸色如濃稠的墨汁,原本壓制着大腦皮層的壓力仿佛如玻璃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嘭’的聲在腦海裡粉碎殆盡。
空氣中原本彌漫開的Alpha信息素消失幹淨,像是被人可以吞沒幹淨。
他身體動了,結實強壯的臂彎穩穩地托抱着懷裡人的臀部,骨節寬大的手握住腿側,隔着黑色西褲大手握出盈盈一握的纖細腿圍,将人單手抱穩,另一隻手掌握着脆弱的後頸,護着側身直接躲避開伸來的那隻手,目光對上聞宴略帶訝異審視的眼神,眉峰皺起斂出戾氣。
“我說了,他已經睡了,能别吵醒他嗎?”
聞宴神情一滞,像是發現什麼難以置信的事:“你——”這家夥不是沒分化嗎?怎麼可能破了他信息素威壓,他可是基因等級有s2+的Alpha!!
“……吵。”
懷中傳來一聲不适的呢喃。
陳予泊聞聲垂首,卻在低頭的瞬間唇角被溫熱的柔軟蹭過。
他身體蓦地僵住,喉結滾動吞咽,脖頸處被細軟的發絲掠過,微涼的鼻尖抵在了頸側,滾燙的鼻息一寸一寸掠過皮膚,随後就被纖細的胳膊攬上,腦袋枕在肩膀,耳畔再次傳來細綿的呼吸聲。
興許是呼吸太過于松懈舒服,竟給人一種被抱得很舒服睡得很安心的滿足感。
陳予泊沒敢看懷裡的人,目光移向聞宴:“沒辦法,大少爺粘着我,要是放下他可能會不高興。”
蘭姨也不知道氣氛怎麼就變成這樣,她倒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好不容易少爺被哄睡了那就不動他了,予泊你抱少爺回房間吧。”
聞宴沉默無言地扶了扶眼鏡,眸底僅是寒意。
陳予泊沒再理會,抱着熟睡的人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
此時主卧裡,中央設備感應到有人進來自動調節溫度,站在門邊的ai機器人貼心啟動飲水機。
陳予泊走到床邊,彎下腰,準備将熟睡的段硯初放下。
誰知剛放下就被一把拉住,他猝不及防被往前扯,手臂連忙撐在枕頭旁,膝蓋及時抵住床邊,所幸沒有壓上去,他這個體格壓上去這男人不得吐血。
隻是……
距離太近了。
幾乎已經壓在段硯初的鼻尖上,這張素□□緻的臉太具有視覺攻擊力,在脆弱的狀态下眉眼依舊透着睥睨姿态的清冷,讓人心情矛盾。
“别走。”
就在這時,虛弱的聲音伴随滾燙吐息落在面頰上。
陳予泊眼睑低垂,恰好撞入這男人睜開眼的模樣,眼尾殷紅,此刻正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望向自己,透着琥珀灰藍的雙眸透出清冷,抓住胳膊的那隻手在顫抖。
“……小狗。”
陳予泊的表情僵住兩秒,就見段硯初緩緩合上眼,将臉蹭到他手背上,抱着他的胳膊,很輕地又說了句:“不能走。”
不知道是不是發燒了,貼着手的臉頰格外的燙,臉頰也泛着不自然的紅暈。
小狗?
陳予泊忽然反應了過來,額角突突,這男人是在喊他養的那條狗。
這是把他當成狗?
他正想着将手抽開,結果腰身就被面對面的環抱而上,被段硯初手腳并用的纏住不讓他走。
就在他被弄得無奈躺在床上時,這男人幹脆直接趴在他胸口身上,腦袋連磨帶蹭的埋入他肩頸,将他緊緊地抱着,看起來還怪可憐的。
陳予泊心想,可憐?這男人有什麼可憐的,有錢有權,為所欲為。
可就在這時,有隻手忽然往下摸。
陳予泊身體一怔,猛地瞪大眼睛,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着趴在懷中的段硯初,見他還是閉着眼的,是睡着的狀态,可是那隻手……
!!!!
睡眠中亂無章法地亂來,玩起來跟捏捏樂一樣。
陳予泊呼吸有些亂,沉沉地呼出氣,額角的青筋若隐若現,下颌線猝然收緊,他猛地翻起身,将人段硯初抱在身下,雙臂撐在他臉側咬牙切齒道:“段硯初,你夠了啊!!”
誰知這個姿勢更方便了。
陳予泊深呼吸:“……”他腰腹一用力,翻身坐起,想着逃離,誰知這大少爺閉着眼聞着味又趴到他身上來了。
蘭姨端着杯溫牛奶,敲門進來客卧便看見這一幕。
自家大少爺被高大黑皮抱在懷裡,畫面還挺有沖擊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少爺犯迷糊了,趴在人身上,對着那高大的家夥上咬下啃,是她從沒有見過的親昵姿态。
“陳保镖。”
陳予泊聽到蘭姨的叫喚,見她進來,條件反射地擡起雙臂,誰知又被段硯初抱了上來,甩都甩不掉的粘人。
“辛苦你了陳保镖。”蘭姨倒是有些感慨,她将牛奶放在一邊的床頭。
“他現在……?”陳予泊無奈之下隻能用手握住對方的胳膊,見懷中閉着眼還在胡亂蹭的段硯初。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大少爺會這樣。”蘭姨松了口氣:“當年的事給他留下創傷後應激障礙,每一次抽血都會發作,而且每次情緒都非常激動狂躁,甚至會弄傷自己,所以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将他綁在床上,生怕他弄傷自己,他現在能這樣已經屬于很好的情況。”
“為什麼會有創傷後應激障礙?”陳予泊感覺脖子又被舔了一下,身體一陣發緊,倒吸口氣,掌心扣住這家夥纖細的脖頸,讓他老實趴好靠在肩頭。
好在耳畔隻聽見了幾聲不滿的氣息,姑且是安份了,乖乖趴在身上,而那柔軟的唇瓣還貼在脖頸處,嘟囔時有一種被吸吮的感覺,很輕,卻撓心撓肺。
“因為十年前的一場意外。”蘭姨坐在床邊的沙發,語重心長道。
她在楚駱家已經工作了近五十年,從小就看着段硯初長大,所有的事情她都了解,此時看着家族裡最令人心疼也頭疼的大少爺,在病發後竟然不用任何措施,就能安靜的趴在一個根本認識不久的人身上。
陳予泊張了張嘴,但還是選擇沒有問。
蘭姨察覺到陳予泊的表情變化,和藹一笑:“你這小子嘴倒是挺密的,怪不得大少爺會把你帶回家。”
陳予泊:“……”這也是誇獎嗎?
“這件事也算不得什麼秘密,大少爺是唯一一個擁有絕對吸引力的信息素失控者,他的信息素太容易令人失控。所以被ABO國際聯盟政府列為危險性别人群,每個月都需要抽血研發藥劑,也是為了盡快找出能夠緩解症狀的方法,研發權利也隻有國際聯盟組織有資格。”
“但在藥劑研發出來前,大家都害怕他出現反社會人格。”
陳予泊皺眉,提出疑問:“反社會人格?”
“擔心他在情緒失控時報複性的摘下項圈,讓一公裡内的Alpha,omega因他的信息素被動陷入易感期發情期,嚴重的話……會影響對方的精神,導緻死亡。”
陳予泊眉心緊鎖,竟然還會死亡嗎?
——是啊,可就是這樣的法制社會還是會有Alpha激進黨想将無辜的信息素失控人群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