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訓在時躍到達後的第二天就開始了。
參加集訓的有一百二十個同學,分成兩個班集中教學。
時躍與舍友們都被分在同一個班級。
集訓的課堂與平時在學校的上課完全不一樣。
在學校的課堂,老師會顧及班裡大部分學生的進度,保證大部分學生都能夠聽懂,也會在課堂上做一些練習,以保證學生能将知識點熟練運用。
但集訓的課堂不一樣,集訓的老師不會在意大多數同學是否聽懂。
他隻要确定有人聽懂了就會開始講下一個知識點,不在課堂上留任何消化的時間。
沒聽懂的就得在課後自己慢慢琢磨。
當課上聽懂的同學課下做題鞏固時,沒聽懂的同學還在理解知識點。
沒有人告訴你集訓是淘汰制的,也不會有人會在集訓時就被淘汰出局,可當年真正置身于這個環境中時,你就會明白,這是最殘酷的優勝劣汰。
老師從已有的學過的知識點開始講起,逐漸過渡到了沒有學過的東西。隻要一個知識環節沒聽懂,後續環節的學習就都會出現問題。
在這個課堂上,一句戲說的話成了現實:低頭撿了個筆,就再也沒有聽懂過。
這種上課強度,就連時躍都有些吃不消。
一堂課下,時躍已經累趴在了桌子上。
這一堂課,時躍甚至不敢眨眼,他怕他一閉眼,再睜眼老師講課的内容又上一個level,也怕一閉眼一睜眼就已經下課。
時躍環顧四周,就對上了一雙雙通紅的眼睛。
大家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就會原地變成喪屍。
喪屍們眼神呆滞,看起來像是失去了變成喪屍王的夢想。
但也有例外,在一群喪屍中,也有未被學習這個病毒感染的人類。
比如說rapper同學,rapper同學已經睡着了。
在競賽這個劇本裡,rapper同學扮演的是低頭撿了支筆擡頭再也聽不懂遂擺爛的角色。
時躍将rapper同學晃醒來:“你怎麼睡着了?”
rapper同學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眼睛一閉一睜而已,已經下課了嗎?”
時躍沉重點頭:“是的,眼睛一閉一睜,一節課就過去了。”
rapper同學慢慢的将視線對焦,映入眼簾的就是時躍布滿血絲的雙眼。
rapper同學震驚,rapper同學懷疑人生。
“我眼睛一閉一睜,确定過去的隻是一個小時,而不是三天?你看起來像通了三天宵。”
“果然度日如年是寫實不是誇張。”
集訓一點緩口氣的機會都不給人留,上午學完知識點,下午緊接着的就是小測。
試卷不多,隻有一頁,但答題卡足足給了一厚沓。
沒有選擇填空,開局就是三十六個大題,給三個半小時的做題時間。
時躍将題目掃了一遍,發現都很眼熟,好像早上講過。
但也僅限于眼熟。
時躍本打算将不會的、難一點的先跳過,然後發現這一跳,跨越的卻是一整個太平洋,于是又将試卷翻回第一頁,乖乖從第一題開始磨。
題目的難點不止在于蜿蜒曲折的解題思路,還在于大量的計算。
隻要一個數據出錯,那就是滿盤皆輸。
三個半小時一到,老師就準時收卷。
當然,題是做不完的。
做題的過程很痛苦,但批卷卻很快,老師僅僅花了半個小時,就批完了一整個班的試卷。
畢竟是數學,先看結果,結果錯誤直接零分,結果正确才會看一眼過程。
分數公布的很快,當晚就發布了。
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四十五。
沒錯,時躍考了四十五分,和最高分四十六隻有一分之差。
這一分差在時躍沒有寫解。
雖然在一百二十人中排名第二,戰績看起來還可以,但時躍依舊感覺自己受到了打擊。
滿分一百二十分,四十五分這個分數,甚至連及格線七十二分都沒有達到。
時躍之前了解過,去年這個競賽的第一名,最後的分數是一百一十二,四十五離一百一十二還有好大一段距離。
摧毀時躍自信心的,不僅是四十五分的戰績,還有全世界老師統一的說辭:“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時躍身心俱疲地回到宿舍。
他趴在桌前,竟然有點想哭。
但時躍沒有哭,他也不會脆弱到因為一次沒考好而哭泣。
沒考好就下次再考,他不相信自己會一直是這個分數。
時躍對自己很有自信。
他隻是有些累。
隻是忙碌了一天,卻沒有得到正向的反饋有些累。
隻是明明内心很受打擊,卻沒有人可以聽他傾訴有些累。
時躍忽然很想駱榆。
他想,如果是駱榆的話,一定會在這個時候,溫柔地摸摸他的頭。
時躍拿出手機,打開與駱榆的聊天框,發了一句話過去。
【駱榆,我好想你啊。】
*
在當天祁秀将駱榆帶回家以後,第二天,祁秀就替駱榆請了兩個月的長假,以父母離婚駱榆抑郁出現自毀傾向為由。
其實一開始祁秀來學校,是直接來給駱榆辦理退學的。
祁秀甚至沒有想給駱榆留一點活路,辦理的是退學而不是休學。
但安洋老師不肯辦理。
安洋老師不想讓任何一個同學退學,在她和祁秀的争執下,最終讓祁秀同意了一個緩和點的建議。
先給駱榆請兩個月的假,兩個月後看駱榆是否好轉再決定是否辦理退學。
駱榆被祁秀關在了家裡,然後他陷入了無休止的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