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榆一瞬間被時躍的動作惹得心煩意亂。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受控制地去關注時躍,他想要控制着自己不再去看時躍。
可是耳朵忽然聽見了時躍輕吸鼻子的聲音。
時躍似乎在哭。
駱榆受不了了。
他終于為自己找了個完美的理由。
他想問問時躍,為什麼哭,吵得他沒辦法思考。
他找到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三個字:【怎麼了?】
時躍本已經快緩好了,可駱榆的一句關心,瞬間将時躍打回原形。
時躍強忍住内心的酸澀:“駱榆,我競賽的名額沒有了。”
可聲音中的哽咽卻難以隐藏。
“安老師說,名額給了林雨西。”
林雨西,駱榆知道。
駱榆雖然不參與考試,但是年級前幾大概是誰駱榆都略有耳聞。
林雨西,在年級第八第九名之間徘徊,成績根本不及時躍。
名額本不可能給林雨西,但是,對方家裡很有錢。
駱榆靠猜都能知道發生了什麼。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不過是一些錢權交易。
但這件事和駱榆一點關系都沒有。
駱榆轉頭不再關注。
時躍覺得自己把負面情緒傳達給了駱榆,還在強顔歡笑安慰駱榆:“ 不過沒有關系的,駱榆,我也不想讓安老師為難。
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我是三千年老妖怪被關進瓶子裡嗎?其實我隻能出來三年,還有兩年,我就要回去。所以有沒有這次機會都一樣。”
駱榆覺得時躍的這個笑簡直難看死了。
這種複雜的笑就不該出現在笨蛋小狗臉上。
笨蛋小狗就應該高興就笑難過就哭。
而不是露出這種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
時躍說他是被關在瓶子裡的老妖怪,還有兩年就要被關回去。
可駱榆知道不是這樣的。
駱榆知道時躍不會再回去了,時躍已經自由了。
那隻是時躍的分離障礙在作祟。
駱榆知道這次機會對時躍有多重要。
但是,這跟他有什麼關系呢?
可駱榆又忍不住想到,時躍今天說心疼他。
他也感受到了心裡這種密密麻麻的疼痛,這就算心疼嗎?
那他也有點心疼時躍。
其實他有辦法幫助時躍,可他真的要那麼做嗎?
他好像對時躍有一種奇怪的責任感。
這責任感似乎已經超出了預期。
駱榆有點想幫時躍。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幫,可能是不想時躍臉上再出現那麼難看的表情了。
可是幫時躍的辦法與代價是否定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值得嗎?
他聽到時躍的聲音:“駱榆,謝謝你關心我。”
真傻,自己難過還得想着謝他,好像永遠想着别人。
那他自己呢?他隻會說沒關系的。
駱榆覺得時躍太傻了。
為他考慮,為安老師考慮怕安老師為難,就是沒有為自己考慮。
好像一心一意都在付出。
時躍在為别人考慮,那誰來為時躍考慮呢?
時躍失去了永遠為他考慮的父母,已經沒有什麼人再單純地為他考慮了。
時躍又過于傻,吃了虧可能自己都意識不到。
安洋老師雖然也會為他着想,但遇到這種事,安洋老師也不可能付出一切為了時躍争取。
駱榆忽然真真切切地意識到,時躍已經沒有了一心一意為他付出為他考慮未來的人了。
時躍,孤身一人。
駱榆心裡又泛起那種密密麻麻名為心疼的情緒。
猝不及防而且洶湧。
那就管一管吧。
駱榆想,當初是他在垃圾桶裡發現的時躍,那時躍,就歸他管了。
而且,駱榆想,時躍值得。
這隻傻乎乎的小狗值得。
這隻笨蛋小狗,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要與他做朋友,會在他被罵的時候替他出頭,會做在他懷裡哭這種信任的人之間才會做的事。
笨蛋小狗還會心疼他。
笨蛋小狗值得。
在駱榆的生命中,沒有誰會比時躍更加值得。
駱榆下定了決心,他想幫時躍。
他想讓時躍無憂無慮地笑。
懷揣着這樣的想法,駱榆度過了這一天,在回家後,基本不與父母交流的駱榆,難得找了一次駱澤明。
駱榆開門見山,遞給洛澤明一張紙條:【我幫你和祁秀離婚,你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