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聽到管家大喝一聲,被驚動,一回頭,管家看到他的臉,卻登時吓暈了過去,直到第二天天亮才被奴仆發現躺在院中。
據管家回憶,那人面部、脖頸均十分幹癟,像是一個大活人被吸幹了血肉,皮肉緊緊貼在骨頭上,極其類似骷髅,月下一回頭,雙眼黑洞洞的,十分駭人。
身上的衣服泥污破爛不堪,空蕩蕩地被骨頭架子支着,行動姿勢也十分詭異,胳膊腿的關節似被釘住,走路時好似提線傀儡。
阿婵聽她的描述,心中有了譜,這是僵屍。
她遇到阿菀那次,就是去桓安顯貴府上後院掘開土地挖陳年僵屍來着。
可僵屍好好地躺在棺材裡,若是沒有外物刺.激,一般隻有心中怨氣極重,才會詐屍出來作祟,而且作祟一般都是吓人殺人之類的,還沒聽說有僵屍偷盜珠寶的事情發生過。
如果不是因為心中怨氣不平,那就還有一種可能,是被誰操控的。
夏憶桐也心有餘悸地說出自己的親身經曆。
“本來府中是有巡夜侍衛的,但那晚不知道為什麼,全都沒有發覺。
自管家撞到那東西之後,我們又增加了巡夜侍衛的數量,本以為驚擾了它,它就不會來了。
但第二日晚上,我睡着覺卻迷迷糊糊醒來,發現房中又有動靜,隔着床簾,我看到一雙細骨伶仃的手臂影子映在床簾之上,在梳妝台前挑挑揀揀,動作很慢,一頓一頓的。
當時我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叫外面的婢女,怕驚擾它,把婢女也害死,就躲在床角一整晚。
等到天亮去外間一看,婢女們都在沉睡,妝奁裡新添置的珠寶果然又不翼而飛了。”
阿婵聽完問道,“你身上是否佩戴了什麼辟邪的東西?”
“有的,有的,這是靈骅寺開過光的吊墜。”夏憶桐忙從頸間掏出一個小小的玉質佛像吊墜。
她恍然,“怪不得當時我醒了,是這吊墜發燙把我燙醒的!”
“嗯,你沒失去意識,就是因為靈骅寺這開過光的法物在護着你。”
阿婵又安慰她道:“别擔心,隻要那東西不是沖着傷人性命來的,就好處理,宮宴一結束,我便立刻随你回府查探。”
她又拿出一張符箓,塞給夏憶桐,“你将這平安符貼身收好。”
夏憶桐聽了阿婵的話,拿着平安符,似是吃了定心丸。
想了想,而後又補充道:“而且居士,我本以為隻有我家是這樣,但我有個好姐妹,她家是桓安最大的珠寶商,最近也一直遭賊光顧,丢了許多珠寶,我擔心是不是也是那東西,但她一直沒有看到過……”
阿婵一聽,感覺這趟能掙不少,整個人也更積極起來,“正好,我一起看。”
事情聊得差不多了,二人回到宮殿中。
過了一會兒,便到了今日宴席最後的環節——公主邀請衆貴女一同去禦花園中賞花。
禦花園很大,有各種奇珍花草,大家便分散開來,各自結伴欣賞。
阿婵見機會來了,故意拉開距離,落在衆人後面,準備悄悄讓東倉使者行動,卻看到了熱鬧。
花園一角傳來驚呼,一個婢女模樣的人,端着一隻盛滿荔枝的水晶碗,她正走着,突然被地磚絆了一下,兩顆荔枝從碗中滾落在地,被正巧經過的貴女不小心踩到。
那婢女臉色一變,上去就沖着貴女發難,“你走路都不看着嗎!這是我家夫人精心準備的荔枝,千裡迢迢從荔南府快馬運來的,準備一會兒給公主享用的,每一顆都價值千金,你竟敢踩爛兩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有些頭暈,一時沒看清腳下,沖撞了姐姐,我賠,多少錢我都賠!”
“要不怎麼說禾陽來的就是粗鄙,進宮之前都不學學規矩嗎?怎麼走路不長眼,好歹今日沒有沖撞公主,不然有得你好受。
可這荔枝也是白白禍害了,你說這些荔枝都是有數的,到時候公主不夠吃,問起來,這可怎麼辦啊……”
阿婵定睛看去,婢女之後姗姗而來的女子……呵,她早該想到,這麼蠻不講理嚣張跋扈的語氣,必然是老熟人——
莊菡。
果然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