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婵的眼神瞟向一側,阮雲薇雖視線受阻,卻也知道,遠處可能有人正在監視着她們二人的一舉一動。
“我現在要幫你繼續祛除體内的煞氣生機,忍着點。”阿婵顧左右而言他,開始施針。
頓時,阮雲薇隻覺腹部撕裂般的疼痛,跟那日一樣,疼痛劇烈到似乎真的要從腹部分娩出胎兒一樣。
她疼得滿頭是汗,眼前發黑,忍不住連聲哭嚎起來。
而這時,她又聽到耳邊低聲傳來一句話——
“樓映真,我要她死。”
她一邊飙淚哭嚎,一邊驚訝地看向阿婵,隻見對方唇角淡淡挑起一抹弧度,幾不可見。
阮雲薇霎時睜大眼睛,“你……”
阿婵低頭淡定繼續施針,又換來阮雲薇的連聲慘叫。
她一邊繼續哭嚎掩蓋自己的驚訝,一邊心中想,這聞寰居士不是幫樓映真除掉了自己的噬心蠱麼?怎麼竟然?
腹部劇痛再次襲來,她下意識尖叫起來,而後便又聽到一句——
“樓映真害死我姐姐,我要她死。”
簡短的一句話,卻讓阮雲薇邊嚎邊打了個寒顫。
那話中的冷意,和對面人眼中的恨意,讓阮雲薇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恐懼,這是她從沒有見過的聞寰居士。
怪不得,她總覺得這個聞寰居士身上有一股高深莫測的氣息,是其他高人身上不曾見過的。
原來,她接近樓映真,幫助樓映真,竟然是為了複仇?
“别怕,我一定會幫你。”
見到阿婵的眼神,阮雲薇會意,便開始配合着一陣一陣地哀嚎,這哀嚎十分真實,因為,她确實痛極。
而阿婵又連續下了幾針,自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顆藥丸,壓低聲音,在阮雲薇的聲聲哀嚎之中,斷斷續續将一段話低聲說完:
“這是我所制化瘿木助孕藥……之前街上下針……封住的是你體内的生機……趁生機未消散,你還有機會受孕……把這藥吃下去,好好修養……”
剩下的話,阿婵不必再多說,阮雲薇已經迫不及待忍痛張開嘴,示意阿婵将藥趕快喂她服下。
隻要她能懷孕,順利生下孩子,就算活罪難逃,但死罪亦可免!
隻要還活着,她就還能有所圖謀!
隻要還活着!
阮雲薇此刻已無暇多想,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欲,這讓阿婵十分滿意。
她将藥丸塞入阮雲薇口中,後者立刻将藥吞下,沒有半分猶豫。
“好了,你好好吃飯休息,配合調查,盡量不要讓繡衣察事司對你用刑,你的身體禁不起折騰,懂嗎?”
阮雲薇用力地點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剛吃過藥,阮雲薇便頓感有了些精神,此前她連飯也沒力氣吃,水也沒力氣喝。
阿婵又查看了一下阮雲薇周身,确認沒有問題,便給她喂了些水順順氣。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阮雲薇用力握緊阿婵的手,似是要将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托付給她。
阿婵對她溫柔地笑了笑,轉身離開,再次穿過長長的過道,回去向霍彥先“交差”。
轉過頭的一刹那,阿婵眼中瞬間染上一抹暗色,猶如繡衣察事司的大牢,陰暗潮濕,如堕地獄……
霍彥先負手站在阿婵對面,看着她穿過長長的過道,身上光影斑駁,忽明忽暗,向自己走來。
待走到自己面前,阿婵擡眸一臉谄媚伸手笑道:“霍大人,這次替她續了半月的命,錢是立結還是月付?”
***
蓬萊春。
“等到阮雲薇發現樓映真也不過是你手中一枚複仇的棋子,不知道會作何感想?”謝慕遊譏諷道。
阿婵眼中沁着寒霜:“你說,我之後穿成阿水的樣子,站在晁元肇身邊,看着阮雲薇和樓映真一起上刑場,她們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阮雲薇能撐到樓映真暴露身份那一天嗎?你給她的又不是真的化瘿木。”
阿婵眸色更深:“這反倒可以督促我抓緊。那顆藥丸吊着阮雲薇的性命,卻也可以讓她日日體會腸穿肚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
“她值得!阿菀生前受過的苦,她不能少受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