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的墨迹顯現出來,哈利迅速低頭把地圖徹底翻開。這張活點地圖展開的地方經常是使用者所在的地方,哈利知道這一點,所以原本隻打算匆匆看上一眼禮堂,就把目光放到其他地方——
但他突然發現,寫着自己名字的禮堂地圖前面,一個叫“巴蒂·克勞奇”的人剛剛走了過去。在那些挨個排列在餐桌邊的名字之中,這個既是死人、又處在廊道上的名字意外地顯眼。
他不敢置信地又翻看了一遍地圖。沒有錯。
有個叫“巴蒂·克勞奇”的人剛剛從他面前走過去了。哈利在一片震悚中擡頭,恰好看到“穆迪”正一邊走上教職工長桌,一邊喝着他那随身攜帶的錫罐裡的——
水?
酒?
還是說——
“哈利——也許不懷好意的人已經滲透到了你們身邊——”
“喂!喂!哈利!”羅恩驚叫道,“你要去哪?你魔法史考試會遲到的!”
他從沒感覺自己的心跳這麼快。
“我去找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在魔法部跟裁判團開會——”
“我給他寫信!”
不能隻是寫信。哈利跑出門時驚恐地想。鄧布利多接到信又怎樣?比賽晚上就要開始了——
“啊,哈利·波特。”
他突然聽到又有人在叫他。他回過頭,驚訝地發現達文·普利斯特站在禮堂外走廊那個不起眼的拐角處,魔杖上亮着些微的光芒。他沒有表情,沒有笑,沒有什麼反應,隻是走到哈利旁邊,然後,用極輕的聲音說:
“他把東西藏在有求必應屋。”他說,“還有……校長辦公室的口令是‘太妃糖’。”
哈利還沒表示任何困惑、甚至懷疑,就看到他一直舉起的魔杖上代表探測魔咒的微光消失了;緊接着,某道光閃過,他就感到仿佛有什麼話刻進腦中。
“這是你自己想到的。”他似乎是自己在對自己說,“記住,隻有在有需要和有勇氣的條件下才能拿到它——”
*
決賽前的最後一個環節是勇士的親屬探望。我左思右想也沒想過我應該出現在這麼一個溫情的場面(想想阿莫斯在原著對哈利的态度!——我還住在迪戈裡家呢,可不想觸别人的黴頭),幹脆提前去禮堂拿了早餐,跟滿臉不耐煩的斯内普打個招呼,就躲到圖書館外面的門廊琢磨咒語了。
面對你和朋友的花邊新聞是一回事,面對聽了花邊新聞的你朋友的家長是另一回事。
等比賽結束再跟他們解釋吧……我心情複雜地翻過一頁書。先保證塞德裡克能活着。
門廊吹過六月早間的風,帶來蘇格蘭高地的涼爽。我看了眼畫像裡的鐘,探親環節應該結束了,正要起身換個地方,卻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我。
塞德裡克從門廊另一頭匆匆趕來,看到我的時候,揚起臉露出一個微笑。
“溫茜。”他臉上還有些微紅,看上去是跑來的。我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拜訪?——居然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手上拿着書,就這麼看着他走過來,才想起剛剛明明可以假裝再翻兩頁書……算了,欲蓋彌彰。我放下書,對他笑了笑。
“塞德裡克。”我用輕松的語氣說,“有什麼事嗎?”
“你沒有來……算了,我知道。”
塞德裡克歎了口氣,我點點頭。
“比賽之後我會好好跟叔叔阿姨說的。”我說,“不好意思。”
塞德裡克仿佛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眼神卻飄向外面的庭院。我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過去,卻隻看到了庭院裡在風中微微搖動的草木。
“嗯……比賽之後。”他慢慢地說,“比賽之後,我也有話跟你說。”
他說着似乎漫不經心地撓了撓耳朵,語氣溫和:“可以嗎?”
我轉頭看向他。十七歲的青年神情認真,臉上不見有任何死亡的陰影。
“好啊。”我說,把書抱在胸前,伸出手,“你一定要說。”
他好像沒想到我會這麼說,眼睛稍稍有些睜大,我笑着拉起他的一隻手,很緊地握了握。
交握的雙手——就像一個牢不可破的誓言。
“我等着。”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