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奧布傑特。你這麻瓜種!”
他高聲喊道。我搖搖頭,甩甩魔杖走上舞台。洛哈特已經站在中間了,他面向我笑了一笑。
“面對你們的搭檔!”他舉起雙手,“鞠躬!”
馬爾福勉強點了下頭,我則不知為何,行雲流水地用魔杖畫了個優美的弧度——仿佛決鬥之前就該這麼做似的。他有點驚訝地看着我,我回給他一個不屑的微笑。
“舉起魔杖,做好準備!”洛哈特看上去随時準備好了跳台,“等我數到三,就施魔法,解除對方的武器——隻是解除武器——我們不希望出事故。一——二——三——”
我們都沒等到倒數結束;在數“二”的時候我們幾乎同時把魔杖舉過肩頭:
“速速擊打! ”
“萬彈齊發!”
腦袋上好像挨了什麼重物一下,我差點一個踉跄跌下台去,所幸一切還在控制中;我叫出的六隻鳥兒齊齊沖向馬爾福的臉,打在他胡亂遮擋的手臂上變成一團團小羽毛,叫他連着退了好幾步。人群中傳來弗雷德的口哨。
馬爾福不敢置信地瞪了我一眼,很快又揮動魔杖。
“塔朗泰拉舞!”
“倒挂金鐘!”
這次我比他快,感謝塞德裡克暑假提高班;不過我還是不得不以一個尴尬的姿勢躲過那道跳舞咒。德拉科·馬爾福面露驚恐地被吊了起來,他的袍子開始慢慢地往下滑落。周圍爆發出一陣哄笑,但我還沒來得及接着出招,斯内普一個箭步沖上台把馬爾福放了下來。
“隻是解除武器!”他的臉色比平常更冷,“看看你們,就用這種滑稽的小醜表演代表斯萊特林?”
“噢——噢,沒事的,斯内普教授。”洛哈特神色慌張地揮着手從舞台另一邊跳了上來,面對斯内普一臉殺氣,咽了口口水,轉而面向其他同學,“我認為——最好還是教你們如何阻止不友好的魔法。”見沒人反對,他的神色又輕松起來,示意斯内普到仍然明顯驚魂未定的德拉科·馬爾福那邊去,而他自己則向我走來。
“怎麼樣?奧布傑特小姐?”他神采飛揚地揮動魔杖,露出一個自以為迷人的微笑,“我知道你總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上次上課也是,這次決鬥也是……好啦!我不會拒絕指導你這樣一個好學生……”
他又揮了揮魔杖,一個明顯花哨的花樣。
“你知道嗎?我在西藏時就是這樣……如果你有興趣,我很歡迎你下課後來尋求單獨指導……”
?我還沒來得及為後面這句話隐含的古怪意味提出質疑,他的魔杖就突然飛了出去;洛哈特急急忙忙地撿起魔杖,嘴裡打着哈哈。
“我想我的魔杖有些興奮過頭了——”
但斯内普并沒有理會他。他對着德拉科·馬爾福耳語幾句,就大步走向了舞台中間。洛哈特也把我推了出去:“好姑娘!”
好你個媽媽生的。我皺着眉頭握住魔杖,馬爾福灰色的眼睛緊緊盯着我。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他壓低了聲音。
“你做夢。”我冷冷回道。
“我不希望這次再有人搶跑。”斯内普陰沉地說道,“三——二——一!”
馬爾福揮了一下魔杖,大喊道:“烏龍出洞!”
随着一聲炸響,他的魔杖頭裡爆出一條長長的黑蛇;它重重落到我們之間的台上,伸出蛇信,威脅地對我昂起蛇頭。周圍的學生紛紛往後退。
“你又打不過就叫爸爸了嗎?小德拉科?”我往後退了兩步跟那條蛇拉開距離,思索着到底是該用一個四分五裂還是倒挂金鐘,但頭腦突然傳來一陣暈眩——該死,睡眠不足嗎。德拉科·馬爾福臉上得意的神情一瞬間消失了,他恨恨地咬了下嘴唇。
“不許你侮辱我爸爸!”他大吼道,伸出魔杖不知又對那蛇施了什麼咒,随着一聲悶響,一團黑霧爆開,那條本就粗長的蛇更是一下竄高了幾英尺,狂怒地張開了血盆大口。周圍的學生急忙退開,甚至有人尖叫起來。洛哈特在我身後飛速地念了個什麼咒,不過毫無作用——接着他直接跳下了決鬥台。
“奧布傑特,不要動——”
斯内普的話說到一半就沒了聲音;周圍一下就陷入了黑暗,德拉科·馬爾福消失了,洛哈特消失了,人群也消失了,隻有我和那條暴怒的大蛇面對面。
不,似乎不隻有我。
耳邊傳來了低低的、燒開水似的“咝咝”聲。一隻手取走了我的魔杖,他的另一隻手擡起我的胳膊,仿佛讓我撫摸這條大蛇的腦袋。
我似乎能聽懂他在說什麼。
*“離開。”*某個人懶洋洋地說道,*“到别處去……”*
那條蛇一下子變得柔順而恭謹,它慢慢地伏下身體,慢慢地後退,慢慢地溶入了黑暗。我警惕地擡頭看向那個抽走我魔杖的人——那是個非常俊秀的青年,穿着斯萊特林的銀綠校袍,黑色的眼睛宛如深潭。他輕輕地笑了,但那笑意并不達眼底。
“你好。”他狀若随意地轉了轉我的魔杖,然後,将它指向了我,“我又幫了你一次——那麼,我的朋友,你是否應該給我合适的、沒有欺騙的回禮呢?”
醒來時,我正仰面躺在禮堂被千根蠟燭照亮的黑色天鵝絨似的天花闆下。大多數人都圍在不遠處似乎還有些茫然的哈利旁邊,不祥地竊竊私語。那個神秘人的出現似乎并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反而是賈斯廷·芬列裡仍然驚魂未定。那條蛇已經不見了,斯内普手持魔杖站在旁邊,以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哈利。洛哈特則咬着嘴唇,好像極力壓制着自己的某種激動情緒。
有人走到我旁邊,蹲下來,他的影子遮擋了大部分光,他的手敷上我的額頭。
“哈利·波特是個蛇佬腔……”達文·普利斯特好像隻是重複着旁邊學生們的議論,他低下頭,“我去了圖書館……你知道什麼妖魔有一雙黃色的眼睛嗎?”
我張了張口,但吐出的不是語句,而是汩汩的血。
“你要站起來嗎?禮堂的地很不幹淨。“
他試圖把我攙起來,但在手觸碰到那黏稠的液體時驚恐地睜大了眼睛,轉而起身沖向人群;那裡傳來尖叫聲和喧鬧聲,在斯内普趕到之前,我的意識就已經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