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複雜難以掩飾,言祺祀幾步向前,伸手拿起了這座玉觀音。
突然,空氣中傳來“砰”的一聲,而後歸于平靜。
他的手頓在半空,面色沉重,不久發出了一聲輕笑。
言懷埕啊言懷埕,你可真算是一個令人佩服的對手。
将機關藏在自己親手送的玉觀音下,也不知他的真實目的是為了讓自己感到厭惡從而遠離,還是故意再次惡心一下自己。
“主子?”
外室,倆人檢查完所有的玉器并未發現任何的東西,轉頭卻發現言祺祀所在的内室沒有一絲動靜,生怕出事的倆人連忙出聲喚道。
言祺祀側首,判斷殿外的事情還未結束,于是向外邊的倆人示意,讓他們進來。
剛剛那聲響極小,也多虧内室安靜,他才能注意到。
回想着那聲響,源頭好像是床底。
他蹲下身,将腳踏移開,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床底的地闆卻一無所獲後,他将目光移向床闆。
在離床邊估摸一臂的距離,有一微翹起的木闆。裡頭隐隐約約有一棉布的邊角露出。
言祺祀伸手将暗層裡的東西悉數拿了出來,略微地翻了一下,便知這就是他所要的東西。
“主子。”
殿外的動靜已經平息,幾人不再逗留,尋了個空處離開了這個地方。
天邊已經開始泛着白光,将昨晚發生的一起盡數掩蓋。
京城一處民宅,已經彙合的幾人都面帶憂色地等待着還未歸來的人。
“燕伍,你說主子怎麼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燕伍沒有說話,隻是上下掃了他一眼,随即便将目光從燕路的身上轉向大門。
燕路昨夜從懸崖邊逃回來,渾身上下已經跟泡在血水裡沒區别了,在他暈過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讓他們去懸崖下救主子,他們是想解釋都沒來的及。
所以,等他醒來,得知真相後,先是呆愣着沒說話,而後就像個望夫石一般,一直問一直問,沒有片刻停歇。
“燕伍,你怎麼不回答我?我還沒跟你們算欺騙我的賬呢,之前一直說讓影子去宮内,主子跟着我去懸崖邊引誘安王,可你們……”
“主子!”
燕伍站了起來,不顧燕路的叫喚,直接擡腳走了出去。
言祺祀三人站在院子中,在看到影子安然無恙地回來後,心中的擔憂瞬間減輕了不少。
“影子,昨晚在馬車上說的話一直有效。”
言祺祀擡手捏了捏影子的肩膀,而後拍了一下,留下這句話後,便一個人進了書房,将院中的各種目光隔絕在外。
他将昨晚得到的東西一件件平整地鋪在面前的桌子上,眼睛一寸一寸地從上邊掃過,面色也從一開始的平靜變為凝重,最後發出一聲輕笑。
靠在椅背上,他完全地放松了自己的身體,合上眼簾,将腦海中相關聯的證據一件接着一件地牽連起來。
戶部是言懷埕開始掌權的第一步,從拿捏了侍郎的親人開始,利用他的師生關系搭上了中書閣老,又因此與昌平長公主有了聯系。而昌平長公主深受先皇的寵愛,因此他水漲船高,先後接手了吏部與吏部。這兩個有油水可撈的地方滋養了一大片的蛀蟲,在他的恩威并施之下,歸順的則繼續牟利,反抗的就被他以各種理由換成自己的人,明面上是為先皇辦事,實際上是将自己的觸須埋進去。官員的升遷大多都掌控在他的手中,他再由此向其他幾部施壓,至此,他已經将整個朝堂控制在他一人之手。十幾年的時間,言懷埕一直做着暗地裡的皇,他不敢公然違逆聖旨自己上位,所以就一步一步吞噬父皇身邊的人,将他變成一個傀儡皇帝。
“昌平長公主,昌平姑姑……”
記憶中,昌平長公主是個極其豪爽的性子,幼年時也曾随皇祖父一起上戰場,被皇祖父挂在嘴上與其他皇子相比較,她對兄弟們都是一視同仁的冷淡,她會幫言懷埕,是有什麼把柄被他拿住了嗎?而且,暗傳,昌平長公主手上有一支所向無敵的精兵,如果這是真的,那在現在這個局勢下,自己或許可以憑此直接攻進皇宮。
十幾年前的戶部侍郎現在已經是戶部的尚書了,能這麼快做到這個位置,除了言懷埕的手段,自己本身也必然有一定的能力,起初他被用親人的性命要挾,他不信他會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隻要有龃龉在,那就沒什麼是不能反向利用的。
這個安國公……手上有兵權,還是言懷埕的老丈人,天然就是站在言懷埕那邊的,那麼他的死對頭豐原王就可以納入友人名單了。
“主子?”
門外傳來燕夷的聲音,能聽的出他話語中的急切,言祺祀睜開眼睛,暫時将腦海中的想法放在一邊,起身去開門。
門打開,燕叁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主子。”看着眼前這個笑眯眯地彎腰向自己行禮的人,他難得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回來了。”
“回來了,屬下幸不辱命。”
曆經半年,燕叁終于成功地從姜國取回了解毒的雪蓮。
能夠解毒,大家都很高興,所以在言祺祀将任務分配下去後,他們都興高采烈地去完成了。反倒是當事人一臉平靜地看着他們,最後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