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玉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打她的樣子,許羚也不賣關子了,就撿着能說的跟她說了一通。
解釋清楚後,柳玉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戚戚然地用餘光看着許羚,不說話。
許羚自是注意到了對方那欲說還休的表現,但她不急,她要等對方先開口,這樣才能掌握主動權。
隻是當她的手握上倒了茶水的杯子時,眼中不期然地閃過一絲怔愣。
“言祺祀,明明是你有事求他,為何他會是一副欠了你的樣子?”
“這個啊,叫做博弈,我來教你如何?正好改改你這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壞毛病。”
許羚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似乎還能從上邊感覺到那道驅散了晚秋寒意的溫熱,腦中熟悉的聲音和熟悉的畫面令人心悸,她縮了縮手,似乎想把手上的溫熱和那道熟悉的身影給忘掉。
杯中的水灑了出來,沾濕了她的手,還有一顆岌岌可危的心。
“你沒事吧?”
許羚從來沒有哪一刻會像現在這般覺得柳玉的聲音是好聽的,宛如天籁,它将自己從紛亂的情緒中救了出來,讓她再次擁有了還活着的感覺。
“我答應和你合作。”
許羚眼眶紅紅的,像是沒從情緒中回過神來。柳玉張了張嘴,有些猶疑,她有點搞不清許羚現在的狀況是否正常,萬一之後她反悔了怎麼辦?開弓可沒有回頭箭啊。
許是沒在第一時間内聽到柳玉的聲音,許羚擡眼看她,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曉她内心的擔心,不由地覺得好笑,“你放心,我答應的事除非必要否則絕不會反悔。”
“我信你。”
這下,她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獨自前行了這麼久,終于有人陪她一起了……
許羚在柳玉那得知,春暖閣給她們提供的膳食裡邊都被加了料,所以她決定從這裡下手。
婢女們的屋子,一間睡五人,因為知道大家互不相識,許羚也就免去了會暴露的擔心,她随意找了個理由離開了屋子,在後院拐角處與同樣跑出來的柳玉會面。
“你沒動她們送來的飯菜吧?”
“沒有,我都知道有問題了怎麼還會吃。”
“那就好。”柳玉拍了拍胸口,“趁她們準備休息,我們兵分兩路,我去賬房,你……”
“我去廚房。”許羚接下柳玉的話,朝她點頭,而後分開。
廚房内,漆黑一片,隻有明亮的月光從大開的窗戶外透進。
許羚輕手輕腳地繞着竈台以及櫥櫃走了一圈但都沒發現有不正常的東西存在。就當她覺得今夜要無功而返時,餘光瞥到吊籃上冒出的一團藍布。
踩着闆凳,她将東西取下,藍布一掀,各式各樣的瓷瓶就這樣映入眼簾。
瓷瓶上沒有标注,許羚也不知道裡邊裝的是什麼,隻能取出随身帶着的帕子,将每個瓷瓶裡的東西都倒了點出來。
但她隻動了其中的兩個,她便知道這些瓷瓶裝的都是一樣的東西。
那就正好了。
将一切複原,許羚踩着月光回了房間。
翌日,婢女們穿着統一的服裝,集中在後院,聽完杳娘的訓導後,便各自分散,去做被分配到手上的活。
許羚端着木盆在二樓擦拭花瓶,而本該在樓下擦地的柳玉借着來來往往的人的遮掩走了上來。
柳玉将許羚扯到了一個角落,邊說着昨夜的收獲邊注意着外邊的情況。
“賬房内很幹淨,我沒有找到不對的地方,你那有什麼收獲?”
“我找到了一種藥,但不知道是什麼,我打算再去一次。”
柳玉回頭,将詫異的眼神暴露在許羚面前,許羚拍了下她的手臂,繞過她走了出去,“我要去看看那些人是怎麼用它的。”
柳玉看着許羚遠去,一時沒理解到她的意思,直到她看到了杳娘朝着這邊來的身影,頓時垂頭,裝無事地走了出去。
原來她剛剛是在提醒自己!
估摸着時間,許羚端着盆子往後院廚房的方向走去。她用換水的理由,成功地唬弄過了一路上詢問的人。
廚房外,許羚躲在院中水缸之間,透過夾縫,她親眼看見裡邊的人将瓷瓶裡的粉末倒進了正要出鍋的菜裡。
要是沒看錯的話,那道菜正是今日她們要用的午膳。
許羚皺着眉原路返回,腦中不斷思考着那東西的藥性。
她曾見過春暖閣的婢女,個個康健,不像是中毒或者中了其他陰私的模樣,所以那粉末應該不是毒物。
那會是什麼呢?
想起昨日柳玉透露的信息,倒像是……補藥。
握着木盆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許羚眨了眨眼,将心頭的複雜壓下,呼出一口氣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自己的任務。
午飯點,許羚拿着筷子,目光落在飯菜上,猶疑了片刻,還是下了筷。
昨夜她說沒胃口躲過了一餐,今日要是再不吃,興許就會被人察覺出端倪。既然已經認定那是補藥,那就試上一試吧,若不是,那……算她倒黴。
晚霞消散之際便是夜的狂歡,時隔幾日,蘭月姑娘又将登台表演,今晚,許羚在人群中看到了不少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