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默掠過阮冉震驚又困惑的眼神,挪開視線,朝梁洋勾了勾手,嚴肅又極具壓迫感。
“出來。”
幾分鐘前還格外有自信的小金毛立刻夾起尾巴灰溜溜地跟在溫默身後出去了。
阮冉看呆了,立刻轉過身看向他們離去的背影。
隻不過很快兩人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裡。
阮冉不知道自己該繼續在這坐着還是偷偷跟出去吃瓜,就在她糾結猶豫的時候,溫默回來了,前後不過兩分鐘。
阮冉望向他身後,沒有跟着小金毛。
“他人呢?”她下意識問了一嘴。
溫默瞥她一眼,走至桌旁,在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下,并随手将那杯隻喝了一口的冰美式掃開。
“還舍不得了?”
阮冉收回視線,一愣,在瞧見溫默揶揄的眼神後才明白過來。
“什麼啊。”阮冉格外嫌棄地說,“我的眼光有這麼差嗎,能看上他?”
說完,阮冉忽然意識到梁洋是溫默的外甥,便又找補了幾句,“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歡弟弟,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風格。”
溫默哼笑一聲,意味不明。
溫默叫來服務員,點了一杯意式濃縮,喝了幾口,人才清醒幾分。
他一早就接到秦昭月的電話,說是梁洋帶着那輛重機車上了山,擔心會出什麼意外,便叫溫默去把人給抓回來。
前一天晚上跟顧則瑞喝了酒,雖然不多,但許久沒碰酒的身體還是起了醉酒反應,又起個大早上山,頭都是昏沉的。
“你居然有個這麼大的外甥,那你才多大就當舅舅了?他是誰的小孩?總不能是溫惠姐姐的吧?”
阮冉忍不住好奇,還是問了出來。
溫默回神,看向她。
“溫惠要是有個這麼大的孩子,那就是犯罪了。”
阮冉的求知欲望格外強烈,手臂交疊放在桌上,格外認真地看着溫默,溫默忽然冒出個想法。
要是阮冉以前有這麼好學,數學早考滿分了。
溫默和她說:“梁洋,是你梁叔叔的外孫。”
“?!”
這回阮冉的震驚程度幾乎是前面的好幾倍。
“梁叔叔和秦阿姨...他們居然都當外公外婆了?!”
阮冉是聽葉清提起過他們有一個女兒,但葉清并沒有說他們還有個外孫,而且按照歲數來看,他們這年紀當外公外婆顯然是年輕了些。
這起家族秘事,顯然不足以為外人道,阮冉不知道是很正常的,但溫默卻沒有想要刻意隐瞞。
“秦昭月,是我母親的親姐姐,她結婚後生了個女兒,比我年長幾歲,是我的表姐。我表姐十八歲那年,剛剛高考結束,在網上認識了個比她大十歲的男人,兩人從網友發展為戀人關系,瞞着她父母交往,這期間,她懷孕了,她不敢告訴家裡人,一直到肚子大了快生了我姨媽才知道。後來,那個男人不想負責,人間蒸發,杳無音訊,孩子生了下來,我表姐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症。”
“所以,”阮冉推測,“這個孩子就變成了你姨媽他們撫養,那你表姐是去治病了還是......”
阮冉忽然有了個不太好的猜測,沒敢繼續往下說。
“她沒事,後來治療了幾年,好了之後就去了國外工作。”
阮冉松了口氣,随之而來的就是憤憤不平。
“那男的也太不是個男人了,自己把小姑娘肚子搞大了,拍拍屁股就走人,這種人就要被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确實。”溫默很輕地笑了下,“三年前,我表姐收到了那個男人的死訊,車禍,撞成肉塊,沒有全屍。”
阮冉:“...壞人果然會遭報應。”
溫默輕挑眉梢,不置可否。
當初事情發生,很多人都在怪表姐不自愛,年紀輕輕被人搞大了肚子,丢父母的臉,她患上抑郁症很大一部分原因也來自這些流言蜚語。
那時溫默不過十二三歲,善惡好壞,任何思想都會被長輩所左右,所以他便也覺得是表姐做錯了。
直到後來他長大成人,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獨立思想,他才明白表姐的可憐與可悲。
受害者不該被指責為有罪。
“那你今天怎麼會在這裡?”阮冉問。
溫默收回思緒,回到:“梁洋被他外公外婆從小寵着長大,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學了去,還沒成年的時候就迷上騎重機車,前兩年出了事,差點摔成殘廢,今天姨媽給我打電話,說他又帶着車上了山,所以我就來了。”
阮冉笑道:“來抓人?”
溫默望向窗外,此刻梁洋已經非常乖巧地幫其他人搭帳篷去了。
“算是吧。”溫默長歎了口氣,左右動了動脖子,“他在這個家沒有怕的人,就隻能我來當這個惡人了。”
阮冉說:“那确實非常合适。”
溫默擡眼。
阮冉微笑:“我說今天天氣真好。”
“……”溫默扯了下嘴角,眯起眼再度看向窗外。
阮冉用叉子插起一塊提拉米蘇,抿進嘴裡,她問:“你把這些事都告訴我了,不怕我傳出去了?”
溫默懶洋洋地掀起眼,格外認真地,語氣卻冷靜又平淡地:“啊,對哦。”
阮冉:“……”
這人看上去根本絲毫不在乎的樣子。
不管溫默在不在乎,阮冉都該表個态。
“你放心好了,我嘴很嚴的,不會把這種事拿出去到處亂說的。”
溫默彎唇,笑而不語。
這種家族醜聞,從來就不是能瞞得住的,阮冉不知道隻能說明她父母沒有告訴她,這件事,怕是好幾年前就人盡皆知了。
所以溫默才不怕告訴她。
阮冉吃着蛋糕,也望向窗外,梁洋的那頭金發在陽光下确實耀眼,可阮冉怎麼看都沒法被吸引。
“你表姐認識的那個男人,估計長得不怎麼樣。”
“嗯?”
阮冉看向溫默的那張臉,感歎:“就你們家這基因,生出醜孩子的概率太低了。”
溫默愣了一秒,随即忍俊不禁,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