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縣東、西兩市自成一派,其中商鋪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西市商鋪瑛娘暫時無法匹及,牛二便隻與她介紹了東市商鋪。
東市之中,人氣旺盛的上佳地段,門庭一丈、進深三丈的普通鋪子就得賣上三百兩銀,這等鋪子前頭可接人納物,最裡處也能隔出一個小間兒供平日歇腳,喊價四百兩銀算不得虛高。
次一些的位置,鋪面進深不長,相鄰商戶也多,但這類商鋪多帶适居的獨院,勝在門庭闊寬半丈,适宜獨門獨戶的小商戶一家子營生,因而賣價比前者還要高些,牛二手頭那一處就叫鋪主喊到了五百兩銀的高價。
再差些的就是市尾臨近農集的“窄面兒”,進深隻足一丈,門庭也隻八尺,若要做個什麼吃食買賣,還得像那老兩口支的茶攤子那般占用外頭的地界才落得下腳,這類商鋪屬實不适用,也就靠後頭的院子擡擡價,賣得三百八十兩銀。
三房面鋪子便屬于次一些的獨院商鋪,租賃月需三兩銀,若買下來收租,賃個十四年也能收回本錢。
說來也巧,牛二手頭這鋪子正好與面鋪子相鄰,地段屬實算好。
“五百兩可有少?”
牛二一聽瑛娘屬意于此,登時高興非常,不過那鋪主不是那等好說話的主兒,他也不好與瑛娘誇口,隻老實道:“五百兩是一口價,不過裡頭裝潢都還算新,院子裡也有一口甜水井,不管自用亦或賃出去都不得吃虧。”
東市的鋪子不比西市的緊俏,但若想買個如意的也難。
“那請牛二叔幫忙引見鋪主,若能今日定下最好。”
“……”牛二沒料到瑛娘如此爽快,錯眼去看雲氏,見她面無異色,心知這單買賣多半能成,登時露出喜色,“瑛娘等我一等,我這就去找鋪主來。”
東市的鋪主多是城中小富的商戶,牛二很快便尋了人來。
此人亦是爽快,以為買鋪子的是雲氏,見面便與她确認是否,聽得商鋪過戶簽署瑛娘姓名才露出驚疑。
不過鋪子賣給誰都是賣,鋪主不欲之後再有牽扯,索性領着瑛娘母女三人去鋪面看過,才叫牛二開據中人介書,好拿了地契同去戶所加印過戶。
确定要買鋪子,瑛娘便借口去取現銀,約定戶所外彙合,先帶着雲氏與玥娘先回了三房的面鋪子。
玥娘懵懂,隻知以銀計算的都是貴價,一路上顧不得喊累,咬着指尖時不時盯上瑛娘一眼。
瑛娘看得好笑,點了點她的臉窩,道:“玥娘想不想要個鋪子?”
雲氏嗔了瑛娘一眼,也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角,“别叫你妹妹養大了心,不然來日真叫你貼補她一個鋪子,看你如何好說!”
“便是真貼補亦未不可。”
瑛娘琢磨着那五百兩的鋪子還是先賃出去,等回頭抽空試着做一做酥山,再來買個三百八十兩的鋪子記在雲氏名下做冰飲的買賣也不錯。
不過東市人群多為豐縣普通住戶與十裡八村的農戶,真做冰飲也得先考慮過定價才好。
雲氏卻隻當她是胡道,回了面鋪子便把玥娘丢給了方氏,“蕙娘且幫我帶一帶玥娘,我與瑛娘還有些事要辦。”
方氏不喜油污,閑在鋪子裡幫不上手,見玥娘打起了呵欠,便樂呵呵的拉着玥娘,準備帶她去自個兒屋裡小憩,“嬸嬸和七妹隻管忙去,我先哄八妹妹眯個晌。”
五百兩銀可不好随身帶,瑛娘取了元寶放入背簍也難負重,索性牽走了騾車,一路驅車行至戶所。
雙方面交現銀,商鋪過戶自也無需耗時多久,待得加印的新契過手,牛二也得了鋪主結與他的五兩中人費。
瑛娘本欲再給他一份謝銀,牛二卻是如何也不肯收,推來推去不甚好看,瑛娘便也不多客氣,收回了碎銀,又問及先頭租過的院子。
“如那般大小的院子約摸需得多少銀錢才置辦得來?”
“甜井巷的院子貴價,像那般僻靜的獨戶少說得要八百兩銀。”
豐縣坊市也分四域,一為官吏出沒的晏公坊,院落要價常在一千兩至一千五百兩區間,二為甜井巷,常住城中富戶,要價六百至八百不等,三為木杓巷,穿行兩刻即可抵達潭徽書院,常為書院學子租住,因而要價五百至七百兩一宅,四為竹馬巷,是城中普通居民住所,要價常在三百到四百兩之間。
瑛娘昨年租用的院子勝在地處幽靜、占地面廣,因而在甜井巷一衆院落中算得上等,要價也是往高了去。
以瑛娘目前的财力而言,八百兩的院子她也買得起,可惜甜井巷院子緊俏,便是她想買也沒人願賣。
能賣出一個商鋪已是意外之喜,牛二未勸瑛娘再看别處的院子,告别瑛娘便獨自個兒回了中人屋舍。
等人走遠,雲氏才與瑛娘說笑,道:“一個鋪子不夠你折騰的?”
“鋪子買來多半也是賃出去叫别人折騰,買了院子咱們進城來還有個歇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