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老管家走上前,恭敬地微彎腰,“您回來了。”
“嗯。”陸寒塘隻是輕輕颔首,邁步走進庭院,那雙竹綠色的眼眸在夜幕的沾染下,變得幽深難辨。
作為陸家的财産,陸甯不會允許他住在别的地方。
世界上唯一能夠容納他的,隻有這個他千方百計想要離開的囚籠。
“老爺說,等您回來了,就上去叙叙話。”老管家跟在他身後,低聲提醒道。
叙話?
不過是警告的另一種形式罷了。
但陸寒塘還是溫和地笑笑,“我知道了。”
消息已經傳到,老管家也就不說話了。
他一直跟在陸寒塘身後,直到看見男人走進了家主的書房,這才移開了目光。
陸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仆人,從管家到女仆,從廚師到園丁,全都是陸寒塘的監視者,也是這座囚籠的看守。
注意到那如芒在背的視線消失,陸寒塘在心裡嗤笑一聲。
果然,隻有等他進到監獄長的房間,這群獄卒才會放心。
他習慣性地沒有擡頭,像是個聽話的孩子那樣,挺直身子站在陸甯面前,“父親,您找我。”
“明之已經回來了,正在休息,後天會去神異局報到,你帶他熟悉一下環境,順便敲打敲打第一小隊,讓底下人聽話點。”
陸甯開口就是命令。
對他而言,陸寒塘不是兒子,隻是武器。
“我知道了。”陸寒塘一一接下,也不在乎這個命令有多麼地不合理。
陸甯緊緊地盯了他一會兒,但他依舊從陸寒塘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
對方臉上永遠都是那副溫潤優雅的笑,就象是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陸甯很不舒服。
隻是陸寒塘沒有做錯什麼,他也不能無端發難。
“你下去吧。”最終,陸家的掌權人隻說了這麼一句話。
陸寒塘很聽話地點點頭,全程都沒有看一眼陸甯,轉身就出去了。
等陸寒塘離開後,老管家走了進來,恭敬地彎腰,“先生。”
“去查查那個叫秦莫溫的女孩。”陸甯語氣平淡地下了命令。
老管家領命,見家主沒有别的吩咐,便自主退下了。
書房裡隻有陸甯一個人沉思着,他正在回憶插在神異局的眼線,傳回來的報告。
陸寒塘對秦莫溫青睐有加。
既然從陸寒塘這裡确定不了他的心思,那就從他在意的人下手試試吧。
……
-
陸寒塘煩躁地回到房間。
他習慣性地掃視了一圈,沒有監視器的痕迹,看來最近陸甯還沒有太喪心病狂。
在陸寒塘反抗最嚴重的那段時間裡,别說是監視器了,房間裡看着他的仆人都有好幾個。
不過後來他慢慢收斂後,這些東西也就不見了。
陸甯希望他聽話,這位家主就像是訓狗一樣,隻要陸寒塘不違抗命令,就會給他獎勵。
現在這個唯一能讓他松口氣的房間,就是他“聽話”多年得來的獎勵。
他換下衣服,餘光瞥見沒有關緊的窗戶,從外面來地晚風稍稍掀開窗簾,露出了天上的一輪明月。
……他回來的時候一直是低着頭的,都沒有注意到今晚是月圓之夜。
除了陸寒塘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月圓之夜對陸寒塘有特殊的意義。
他第一次見到秦莫溫的時候,就是在一個月圓之夜。
當時她……
“叮叮——”響鈴聲阻攔了他外逸的思緒,陸寒塘看了眼來電人。
是秦莫溫。
現在是十一點半,她會選擇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還真是讓人有些意外。
不過陸寒塘偏頭想了想,就知道了對方的來意。
他一向很了解她。
修長的手指劃過屏幕,她的聲音還沒出來,他已經開口了,“您制定好作戰計劃了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那邊的人沒說話,像是句子噎在了喉嚨裡。
陸寒塘沒忍住輕聲笑了,感覺剛才的躁郁瞬間一掃而空。
真可愛。
好喜歡。
她知道自己很像得意的小貓嗎?
心情愉悅的男人壓抑着自己的呼吸,盡量不讓那份貪戀被她察覺,他隻是靜默着,等待着對方開口。
“我制定好大概的計劃了,後天我過去跟你們說,你們看着改,”她沒好氣地開口,随後頓了頓,語氣不懷好意地上揚了,“不過嘛,陸大少爺,沒看出來啊,你還是大金主的兒子呢。”
陸寒塘彎眸,“算不上,我隻是比較好用而已。”
他知道她會去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