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點雪這一夜睡得算好,莫忍冬卻幾乎一夜無眠。
大概是體質問題,他的身體接受不了自己的胃同時食用酒精和海鮮,每次隻要讓這兩種食物在肚子裡混合,莫忍冬絕對會上吐下瀉。
今晚吃飯的時候,他見小雪和那個叫李遇的男人好像很親密的樣子,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不自覺地就和他競争起來。李遇給小雪遞紙巾,他就幫小雪拿番茄醬,李遇給小雪倒酒,他就給小雪夾菜,總之,他要體現的是,李遇能做到的,他莫忍冬也能做到。
隻是從小雪的神情中能看出,她好像不太适應他的這般舉動,這讓莫忍冬很受挫。
為什麼李遇可以,他莫忍冬就不行?
莫忍冬一邊沮喪地切着面前的牛排,一邊在心裡後悔,自己之前為什麼對小雪大大咧咧的,這麼大的反差,顯得他剛才所做的一切都非常幼稚,也不怪小雪不适應。
忽然,面前伸來一把叉着蝦球的叉子。
“嘗嘗這個。”
詹點雪見他一直沒動過這道菜,特意叉了一隻給他。她不知道莫忍冬的這些小心思,但多多少少也能從他的反常中看出一些端倪。
本來以為以他的性子,能這麼蹦跶一晚上,結果莫忍冬突然安靜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麼,眉頭也皺着。
她隻好以蝦球為借口,和他說說話。
莫忍冬愣了一下,笑着用盤子接過了蝦球,下一秒就用自己的叉子把它送進嘴裡。
上學的時候,他們隻一起喝過一次酒,還是偷偷躲在操場器材室後面的小樹林裡喝的。那是高二快結束的時候,因為父母的工作調動,周一傑跟着父母一起要轉學去别的省上學,他們七個人一起為周一傑辦了一個小派對,為他送别。
說是派對,其實就是邊吃零食喝啤酒邊聊天,還要時刻關注着操場有沒有巡視的老師,離别的傷感加上違反校規的緊張,讓莫忍冬在很多年後依舊能回憶起那種感覺。
那個時候,莫忍冬自己也不知道他不能酒精和海鮮一起吃,現在一晃十幾年過去,詹點雪更不可能知道。
莫忍冬做出一副吃驚的表情,誇小張師傅的手藝真好吃,語氣很誇張,表情很做作,把大家都逗笑了。隻是他當時心裡在想,不知道李遇有沒有什麼忌口呢,又不知道小雪會不會記得很清楚。
躺在床上,莫忍冬肚子空空。該拉的拉完了,該吐的也吐完了,肚子消停下來以後,他突然覺得很餓。
正猶豫着要不要從床上爬起來點個外賣吃,莫忍冬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喂,子衿。”
淩晨一點,莫忍冬接到了陳子衿的電話。
“新年快樂,還沒睡呢?”電話那頭的陳子衿聲音聽着也很精神。
“新年快樂,正準備睡呢。你呢,今年春節也在美國過嗎?”
“我回國了,剛下飛機,現在在機場。”
“你回國了?怎麼之前沒聽你說。”
“我說了啊,在咱們的小群裡,是你沒看見吧。”陳子衿故意裝出不高興的語氣,“你對我一點兒也不上心,還怪我。”
“哎喲,我的錯我的錯。”
莫忍冬和陳子衿大學時期在同一所學校留學,當時還有幾個中國留學生和他們玩的很好,一起翹過課,一起抓蟑螂,一起下廚做飯,一起在深夜的小路上被搶劫。他們幾人有個微信小群,直到現在莫忍冬研究生畢業後上班,群裡依舊活躍,足以看出幾個人關系真的很好。
前天莫忍冬一點開群消息,右上角彈出一個“99+條新消息”,他以為大家沒聊什麼正經事,也就沒往上翻。可能是那個時候,陳子衿在群裡說她要回國了。
莫忍冬讨好地說,“你怎麼回家,子衿姐,用不用我去接你?”
“你?”陳子衿被逗笑了,“你家離機場很近嗎?”
“不近。但是隻要子衿姐說話,小莫随叫随到。”
“那如果我現在叫你出來陪我吃飯呢?”
“當然沒問題。”反正莫忍冬餓得睡不着。
“你還沒吃飯呢?”莫忍冬問,“想吃什麼?...想吃什麼這大晚上也不一定有,要不你忍忍,忍到六點,我請你吃早飯。”
“我才不用呢!一會兒我就回家了,這頓先欠着。”
“行,沒問題。”
“初五我約了紫荊一起吃飯,好久沒見她了,要不要叫上陳吉,咱們一起?”
心裡閃過小雪那張清冷白皙卻不帶任何笑意的臉...
莫忍冬頓了頓,“再說吧。”
“嗯...好吧,那我先挂了,晚安。”
挂電話的時候,兩人的語氣都沒有之前那麼愉快了。
-
第二天早上,莫忍冬是被微信消息震醒的。
啊,好餓...到底是誰會一大早給别人發這麼多條微信啊?
莫忍冬迷迷糊糊地打開手機,除了微信助手,他的手機裡隻有陳吉和一個微信群的未讀消息。他唯二沒有屏蔽消息的群,一個是家庭群,另一個就是詹點雪也在的這個四人小群。
他先點開陳吉的對話框。
陳吉:後來也一直沒關心你,你跟小雪怎麼樣了?
陳吉:能不能成啊兄弟
莫忍冬看見詹點雪的名字,困意瞬間消散了大半兒。他知道陳吉是在說上次十年之約的事,莫忍冬特意囑咐陳吉和滕紫荊不要去,他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莫忍冬擡手給他回複:哥,我剛睡醒
後面跟了一個卡通小狗打哈欠的表情包。
退出陳吉的對話框,莫忍冬點進了群消息。群裡正聊得火熱,新消息還在不斷往出彈——莫忍冬翻到聊天記錄最上邊,從頭往下看。
陳吉:你們看朋友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