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點雪想了想，問問題确實應該有來有回，這屬于社交禮貌，便随口問道，“都點什麼菜了？”

莫忍冬把挂在桌側打印好的菜單擺到她面前，一雙眼睛凝視着她，等待下一個提問。

“呃...你怎麼來的？”

“打車。我今天下午剛回來，把行李箱放家就來了。”

“從美國？”

“新西蘭。我研究生在新西蘭讀的，然後就一直留在那兒了。”

“那怎麼回來了？”

“回來赴約啊，咱們不是約好了？”

詹點雪心裡嘀咕，一個口頭約定而已，還至于特意坐飛機趕過來？嘴上問道，“哦，什麼時候走？”

“吃完飯再走，急什麼。”

我去...有沒有毛病啊，坐二十多個小時飛機回來，就為了吃一頓飯？

“怎麼不...”怎麼不多留幾天？算了，他有錢燒的，關我屁事。“...不點個飲料？”

“不會啊，我記得點了西瓜汁。”莫忍冬拿起菜單核對，“嗯，點上了，你不愛喝的話...”

“沒事，喝這個就行。”反正剛才也是她胡謅的，這菜單她看都沒看。

“咱們剛畢業那會兒，這家店還沒開呢，這一轉眼馬路都重新鋪過了，街邊的小吃店全被拆了，學校的大鐵門也不是原來的樣子，對于我來說，一切都是陌生的，除了你。”莫忍冬笑着說，“小雪，能在這兒遇見你，真好。”

詹點雪吸了口氣。

“看見你和原來一樣白白胖胖，我就安心了。”

詹點雪瞪她一眼，“你放屁！”

她BMI指數17.4，就快營養不良了，哪兒胖了？哪兒胖了！

莫忍冬又被她的樣子逗笑，臉頰兩側的蘋果肌微微凸起，一高一低的嘴角仿佛是肌肉記憶。

一瞬間，詹點雪有點恍惚。

面前的這個男人，除了粗糙些的皮膚和更明顯的下颌角以外，其餘的一切好像都和十年前一樣，話多，開朗，喜歡拿她打趣後自己哈哈笑。而自己呢，也是原來那個一點就着的小姑娘。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她的心底也在為這一次見面雀躍着。雖然物是人非，但至少還能見上一面，以朋友的身份。

但隻是一瞬間，詹點雪就回過神來，恢複了平淡少言的樣子，和他繼續一問一答式的社交。

“你怎麼不問了？”莫忍冬說。

“沒得問。”懶得理你。

-

飯後，莫忍冬要送她回家，詹點雪想都沒想就拒絕。

“有人接？”

詹點雪在心裡大笑一句，你又沒車，送我不是多此一舉？

“我打車很方便。”

“我送你也方便。”莫忍冬堅持。

“你走吧，别誤機了。”充什麼冤大頭送我回家。

“誤機？我不趕飛機啊。”

詹點雪無語，“你剛不是說你吃完就飯走？”

莫忍冬也無語，“我不走難道還住人家店裡？”

遠方一輛白色小轎車打着雙閃向路邊靠近，莫忍冬用左肩膀抵着她右肩膀，把她推過去。

“别廢話了，上車吧。”

“等等...”詹點雪對了一下車牌号，确認是自己叫的那輛車，這才上去，“你怎麼知道是這輛？”

“我看見你打車了，而我沒打車，這周圍又沒别人，他為什麼要冒着違章的風險靠邊停車？這車車頭還有個出租的牌子，我又不瞎。”

意思就是我傻呗？

詹點雪“哦”了一聲，當作聽見了。

在汽車後排坐好，為了避免和他交流，詹點雪扭着脖子面朝窗戶，假裝看風景，隻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莫忍冬毫不在乎，依舊賤兮兮地和她沒話找話，“所以，你剛才問的是我還回不回新西蘭啊？”

詹點雪依舊望着窗外，“嗯。”

“不回了。”

不回了？什麼意思，永遠不回了？

“我在京市找到工作了。”

“哦...這麼快？”他不是剛回國嗎？

“我當然是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後才回來的，因為這次回來，我就不打算走了。”

詹點雪雖然沒回過頭，但她感覺到一絲灼熱，是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我回來晚了。”

“嗯。”

是啊，晚了。晚到這些話已經完全不必和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