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你和我哥才是青梅竹馬,年幼時一同上的書齋學堂,你不找我哥,找我算個什麼事啊?”喬鳴接着說。
“你哥?”蕭音雯冷笑,“你哥前些日子養了個外室,在平陽城鬧得沸沸揚揚,我蕭音雯絕不嫁這樣的人。”
“那,那你又不是真心實意要成婚,大不了等風頭過了,你再把我哥休了不就好了。”喬鳴大喊。
蕭音雯沉默了半響,“休了你哥?”
“那咋了,我爹疼你疼得跟眼珠似的,恨不得你才是他親閨女,定然不會說什麼。”喬鳴說道。
蕭音雯别過頭,“别忘了,對外頭的說法,你才是我未婚夫。”
喬鳴拍去袖子上的灰,壓低聲音道:“那是我想的嗎?蕭大小姐,這婚事是你算計的我,我…算了,我不與你一般計較。”
“一年。”
“什麼?”
“我們成婚後以一年為期,一年後,我們和離。”蕭音雯說道,藏在袖裡的手緊緊拽住了信封。
”我?”喬鳴說不出話了。
“我們自幼也算是一起長大,你不會連這個忙也不幫吧。”蕭音雯垂下眼眸,瘦削的身體被來往的風輕輕刮着,“我父親年歲已高,我不願讓他為這些事憂心。”
“可…”喬鳴歎了聲氣,“好吧。”
蕭音雯微微屈膝行禮,“喬公子,多謝了。”
喬鳴被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連後退幾步,尬尬笑着,“你這…我可受不起你的禮,那信呢,快給我,我也該回去了。”
“帶好,路上小心。”蕭音雯将信遞過去。
喬鳴哪敢怠慢,連将信塞進了包袱裡,還不忘問句:“你什麼時候回去?”
“回去做什麼?”
“成,成親啊。”喬鳴磕巴,這話什麼意思,顯得他有多期待一樣。
蕭音雯笑了聲,“快了,等你們籌備好了,我也差不多回去了,皇城那邊會派人在十月來平陽城。”
“就為了把你接走?”這麼大費周章?
“不,是為了把我父親接走。”
見喬鳴似懂非懂的樣子,蕭音雯沒再說什麼,隻靜靜目送着他離開這片林子。
将近午時,隔着這片林子不遠便是竈房,今早崔大娘去了趟縣裡,估摸着也回來了,放眼望去,能瞧見白煙缭繞。
時辰不早了。
蕭音雯正要擡腳離開,忽而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随着風傳入她耳中。
她身體微微僵住,莫不是什麼猛獸跑來了?
“蕭小姐,好巧,又見面了。”
虞清也慢悠悠地從草叢裡走出,拍去了裙擺上沾着的草灰,方擡起頭朝她笑道:“無意打攪,蕭小姐莫怪。”
“虞姑娘?”蕭音雯轉過身,輕輕松了口氣,“你怎麼在這?”
“我剛來寨裡,對四處還不太熟悉,随意走走也沒什麼問題吧。”虞清也道。
“自然。”
兩人昨日剛鬧了别扭,蕭音雯實在不願與她再糾纏下去,正要走,又被人給叫住了。
“益州長史蕭松清,曾在皇城官至宗正,後不知何緣由,一路被貶,成了益州黎安城的參軍,是益州州牧舉薦,這才成了如今的益州長史。”虞清也緩緩說道。
蕭音雯背着她,語氣冷下來,“看來虞姑娘将我爹查得很清楚。”
“宗正掌宗室屬籍,率以敬奉郊廟之禮,我實在好奇,蕭大人究竟是知曉了什麼皇室秘辛,适遭小人構陷至此。”
“虞姑娘!”蕭音雯擡高了些聲量。
她虛虛握着拳,忍無可忍,終是再次轉過了身,“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虞清也對這樣的威脅,全然沒放在心上,自顧自地說道:“聽說是你是途徑黎安城時遭遇土匪,幸得楚寨主出手搭救,為報恩,這才一直待在清水寨中。”
“你想說什麼?”
虞清也拍了下手,“好借口,我不知你在下一盤什麼樣的棋,但楚寨主是我看中的人,在大事未成前,我不會允許她遭到任何威脅。”
兩人目光相對,一時僵持着,隐隐有火光在兩人眼中炸開,随後又變得平寂。
良久,蕭音雯緩緩歎了口氣,“我隻能告訴你,此事與當朝太子有關,我們惹不起,我待在清水寨,也絕不是要算計楚姐姐。”
虞清也挑起了眉,“當朝太子,聽上去是件麻煩事,皇城裡的人想把你父親帶走,是想…殺人滅口?”
“你偷聽我談話。”蕭音雯壓下眼睑,抿起的唇成了直直一條線。
虞清也攤了攤手,“無意之舉。”
蕭音雯拂袖而去,隻留下一句——
“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