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那人繼續說,暗一上前反手将那人堵住,口中黑色布料不知從哪拿的。
“嗚嗚嗚......”
那人還想繼續嚎但見帝玄慢慢低垂的眉眼,沒來由一陣害怕。
在她面前的是當今聖上,少年幼帝的威名旁人不知,他們這些在宮裡待過的知道。
對于叛徒,隻會趕盡殺絕!
面上神情有些灰敗,她知道自己隻有死路一條,全身卸了力跪在地上。
“不掙紮了?”劍眉單挑,帝玄撚着手中珠串,語氣嘲諷。
眉心間卻有些慈悲神色,無論是暗一還是地上跪着的吟留都不會認為帝玄是個善人。
“吟留,朕待你不好嗎?”神色平淡,帝玄緩緩問道。
暗一站在帝玄身後,見着昔日夥伴跪在地上。
說不上沒有情緒起伏,眼裡有不忍,亦有痛恨。
五年前,帝玄廢除戲龍營。戲龍營是如今暗衛營的前身。
戲龍戲龍,為龍戲,侍君。
皇權之下,危險幾伏,戲龍衛便是為君死士。
吟留,即地上跪着的人。
戲龍營裡的人不是孤兒便是被人賣進去,無依無靠,這樣也不會被人威脅。
同樣當戲龍營不複存在,數千人不知該去何處,除了暗一等誓死追随帝玄的人,大多被安排進宮裡。
仍是下人,做着侍奉人的事,但不會有性命朝夕不保的情況。
吟留,便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是面前人給了她們一條生路。
吟留掙紮着搖頭,在暗一抓住她時内力被封,如今她就連掙紮都覺費力。
吟留很想說否認,可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又有些呆愣。
她想起來了,是她親手将毒藥抹在銀箸上的。
見血封喉的劇毒。
帝玄同樣想到了前幾日的事,冷嗤笑出聲:“離恨苦,這味毒你從何處尋到?”
離恨苦,是宮廷禁藥,服之三日内五感盡失、身體潰爛而死,因太狠毒數年前便被禁用。
調查這毒用了些時日,因而帝玄遲遲沒有抓捕她。
沒想到得到一個意外之喜,好好的宮人竟出現在陸府。
那時吟留就跟在陸朝身後,雖然有過易容的痕迹,但戲龍營的人不會認錯彼此。
不巧,暗一正是從戲龍營出來的,還正跟在帝玄身邊,一眼便認出吟留的身份。
帝玄并不打算給她回答的機會,畢竟答案總會知道的。
一襲紫袍雍容華貴,帝玄随意踮起腳,神情自然平靜,好似在說什麼有趣的事。
黑眸泛着冷光,纖薄唇瓣緩緩吐出幾個字。
“将她帶回戲龍營。”
聞言吟留神色十分驚駭,掙紮幅度變大,右肩碰的一聲跌在地上,這時候她顧不得僞裝,雙眼死死瞪着帝玄。
絕望,不可置信。
戲龍營?!!
五年前便被廢除了,怎麼可能?
可惜沒人回答她,兩名暗衛,準确來說是戲龍衛将吟留拖了出去。
一道水痕蜿蜒至門口。
是吟留留下的痕迹,她被吓失禁了。
黃色液體混着紅色。
瞥着地上的痕迹,帝玄隻是收了收衣角。
戲龍營被廢除?這不過是原主面上為了糊弄别人做的事,暗地裡戲龍營一直存在,不過很少加入新鮮血液。
五年前留下的數百人,經過秘密訓練後,隻留下五十餘人。
這件事待在帝玄身邊的暗一也知曉,比起之前的訓練模式,改版後的方法更加溫和。
堅持不下來的暗衛,會被服用密藥失去記憶。
暗一很清楚吟留在害怕什麼,她在怕戲龍營養蠱式的訓練方式,更怕戲龍營令人喪失半條命的拷打。
可惜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樣,但暗一不會說。
衆人對戲龍營的記憶還留在五年前,留在帝玄還未真正接手前。
關于戲龍營一事,也是為數不多帝玄的設計。
看着地上的水漬,帝玄沒來由迷茫。
她好像又發現了一處矛盾點。
“暗一,朕做錯了嗎?”支着下颌,帝玄漫不經心問道。
明明是迷茫,暗一站在身後,隻能看見帝玄慵懶随意的動作。
側顔精緻冷酷,劍眉輕揚,狂傲不自知。
暗一:“......”
“屬下不知。”暗一隻得一闆一眼道。
話雖那般說,暗一轉身開了一側的窗子,房間内奇怪味道,鐵鏽味,和一股騷臭味,沒了痕迹。
隻剩下地上還未幹涸的水痕。
餘光看着暗一的動作,帝玄突然想起自己早上的話,她問暗一的話。
“暗一現在說說你的故事吧。”
現在她很想聽聽。
在她看來,戲龍營是她随意的想法,她很想知道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影響。
帝玄逐漸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過于熟撚,好似她曾來過一樣。
可零六六和陸慕的存在,時刻提醒她,她不屬于這個世界。
這份熟悉感沒有來由,但帝玄還是照單全收。
對于一個孤僻的靈魂來說,無論是什麼都是有趣的。
當初她在零六六面前展現的孤單并不是僞裝,但比起害怕,帝玄更喜歡随遇而安。
好的壞的,總能找到自己的安适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