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這樣說不就行了。”張屠啐了口唾沫,看了眼外頭的天色,“晦氣,平康裡都亮燈了......”
說罷,抓起屋裡僅存的一袋碎銀搖搖晃晃地出門了。
周虹啐出口血沫,盯着門縫外漸暗的天光,心中恨極,張屠流連煙花之地,不到明日是不會回來的,她挨了頓打再加上心事重重,恹恹地沒有胃口,早早上榻睡了。
次日辰時,周虹換了身更破爛些的舊衣裳往汝陰王府去,還沒踩上府門前的石階,就被侍衛攔下來,“王府重地,閑雜人等勿入!擅闖者,生死自負!”
周虹怯怯地往後挪了一小步,在心裡打了口氣,梗着脖子道:“我是來找王爺的,我要見王爺!”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都不知這是打何處來的瘋婆子,一張口就是要見殿下,“你若再不走,就别怪棍棒無情!”
周虹咬牙往府門前一坐,大喊大叫起來:“我找王爺所議之事可是事關你們未來的王妃,還不快去通報!否則我在這把你們王妃那點破事抖落出來,到時候看王爺懲不懲處你們二人?”
年紀大些的那個侍衛收起軍棍,猶豫一下,“要不我進去通報一聲,免得王爺未來怪罪。”
“行,我看着這人,你速去!”
周虹看着那人快步離去的背影,心中頓時有了底氣,沒一會,那人就出來了,身後竟然還跟着王爺的貼身侍衛鳴淵。
鳴淵算不上客氣,但也沒有為難,“就是你要找王爺的?還說與雲裳姑娘有關?”
“對!就是我!”周虹仰頭道,還得意地觑了那倆侍衛一眼。
“行,你跟我來,到了王爺跟前注意分寸,否則不管與誰有關,都是要掉腦袋的。”鳴淵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多停留,徑直轉身走在前面領路。
周虹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這輩子還能進到王府裡,還是堂堂汝陰王的王府,臉上的表情不由得得意不已,大搖大擺地跟着鳴淵往裡走,心裡邊琢磨着回去之後要怎麼和街坊鄰居好好吹噓一番。
汝陰王府地處最寸土寸金的地段,毗鄰皇宮,是座六進的大宅子。
六進的宅子在汴安可不多見,普通的王府也就是個四進四出的規制,由此可見褚霁有多受重視。
周虹一路上東張西望,眼睛都快轉不過來了,直到鳴淵把她領到書房外的回廊下,她才收斂眼神。
“你先在這等着,王爺和大臣在裡頭議事,稍後會傳你進去。”
周虹低聲應是,她是個沒讀過書的鄉野村婦,進到王府裡,不由得被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所帶的貴氣所懾,行為舉止都随着拘謹起來。
大概等了半個時辰,書房的門終于打開了,周虹暗自松了口氣,悄悄挪動站得發酸的雙腿,挺直腰杆,臉上擠出一抹讨好的笑。
“進來吧。”鳴淵投來一個眼神。
周虹忙不疊地哈腰,被引到桌前的空地上,不敢擡頭看人,撲通一下跪了下去,“民婦拜見王爺......”
“說吧,打着她的旗号找本王有何事?”褚霁接過鳴淵遞來的帕子淨手,敷衍地擡眸掃了眼。
這人他知道,昨日在府門外攔住了雲裳,他便讓人去查,也算掌握了些底細,知道她從前那般對待小姑娘,褚霁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
周虹沒察覺出眼前人的冷漠,還在一個勁谄媚地笑,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汝陰王本人。
不得不說,人比人是真的氣死人。
自己生的兒子大概也就王爺這個歲數,跟他老子一樣,成日裡鬥雞走狗、眠花宿柳,整一個爛泥扶不上牆。
而汝陰王呢,隻一個照面,通身的氣勢就足以讓她心生畏懼,縱然是年紀比褚霁大的官員們都對他畢恭畢敬,更何況周虹一個市井婦女。
或許是盯着太久,褚霁投來一個極不耐煩的眼神,周虹哆嗦一下,已經感覺到呼吸不順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