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怕裡頭的人輕舉妄動,門推得又慢又輕,随之響起的還有女子的聲音,“别動手,是賀冕告訴我你們在這的。”
董飛打量她幾眼,将刀插回後腰處,“你來做什麼?”
雲裳失蹤的事,蘇婉晴知道,甚至在賀冕還沒同她說的時候,她就在心中猜測此事十有八九是他所為,因為那日分别時,賀冕曾說,“我會幫你。”
他的幫,就是讓雲裳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這樣她就有機會趁虛而入。
賀冕這麼一個極端人物,雲裳落他手裡,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蘇婉晴有些糾結,她一邊希望,雲裳這一次永遠不要回來了,一邊又覺得她無辜,難道因為汝陰王對她有意就該死嗎?
可是欲壑難填,為了蘇家,為了她自己,哪怕是不擇手段,也要得到這個男人,因此隻能犧牲一些蝼蟻。
......
“我和你是一夥的,怎麼不能來?”蘇婉晴冷聲道,“這次賀冕幫了我大忙,我自然要來看看。”
女子推門而入的時候,雲裳就認出這是在宮裡頭向汝陰王獻媚的那位蘇家養女,她自認自己并無得罪過蘇婉晴,因此眼神分毫不讓。
這眼神叫蘇婉晴沒氣都看出幾分火氣來,如今這舞姬不過就是案闆上待宰的魚肉,憑什麼這麼趾高氣昂?
她應該吓得瑟瑟發抖,應該痛哭流涕地求饒,忙不疊地發誓再也不接近王爺,可現實呢?
女子安之若素,甚至氣勢比居高臨下的她更盛幾分。
蘇婉晴抽出腰間别着的軟鞭,朝雲裳身上抽了過去。
如今漸入了夏,雲裳身上穿着的裙裳偏薄,雖力道不大,但抽這一下還是很疼的,她垂下的長睫輕輕震顫,可是面上的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
沒有猙獰,沒有痛苦,沒有懼怕,蘇婉晴不滿意,她再次舉鞭,卻被旁邊的董飛一把抓住,往邊上一甩,“威風耍夠了嗎?”
蘇婉晴沒站穩,趔趄了幾步,怨道:“你這是做什麼?難不成你也被這賤人的美色所迷,想要反水?”
“别拿你那龌蹉心思揣度人,若是沒别的事就回去,别在這瞎摻和,汝陰王的追兵馬上就會追到這處來,你若想要被他抓個人贓俱獲,就繼續在這耍鞭子吧。”
蘇婉晴的确不想讓褚霁知道這件事裡還有她的一份,遂暫時作罷,反正賀冕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這女子的。
“罷了,你把人看好了,若是讓汝陰王追上,你死無全屍。”蘇婉晴将鞭子收起,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雲裳,轉身離開。
董飛臭着臉從囊裡倒了一碗水放在雲裳身邊的草垛上,“隻要你不耍心眼,我自然不會為難你,要怪隻能怪你命不好,偏叫賀冕盯上了。”
“你是南郡人?”雲裳倒顯得比他還輕松,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還不如聊聊天,摸點情況。
“與你何幹?”
“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
“父母可還健在?”
“你若再廢話,老子就把你嘴堵了。”
雲裳不在意他的粗暴,自顧自道:“那案子我聽說過,犯案者董飛父母雙亡,自小到大同胞妹相依為命。”
“......”
“董飛,這是你第一次幫賀冕做事嗎?”雲裳靜靜地觀察男人的表情變化,哪怕極細微的皺眉和猶豫都沒有漏掉,最後得出結論,“不是。”
董飛沒有反駁,雲裳繼續問,“八年前迎春巷的那起奸|殺案當真是你所為?”
“是。”男人開了口,承認得很快。
“你妹妹知道嗎?”
董飛的神色破裂開,露出痛苦的内裡,許久也不做聲,“......”
雲裳的口很渴,她舔了舔已經幹燥起皮的雙唇,繼續道:“八年前的案子不是你所為,真正在迎春巷犯下奸|殺案的是賀冕,你隻是他的替罪羊。”
對上董飛震驚的眼神,少女莞爾一笑,偏了下頭,“我猜的,看來我猜對了。”
董飛冷哼一聲:“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我勸你還是閉嘴少說話,你了解我再多,我也不會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