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刀,正欲朝着鐵鍊砍下去,卻被綠柳止住,“動靜這麼大,你想吵醒外頭的人嗎?”
說着從懷裡掏出一把不知哪來的鑰匙,将鐵鍊打開,看見雲裳的眼神,她聳聳肩,“剛才去前門和看守的龜公調調情,就把鑰匙順來了。”
雲裳見狀,二話不說和春杏扶着秋月起身,朝密道走去。
出去前,雲裳回頭看了這些可憐的女子一眼,有的是昏睡過去,有的已經死了,身上爬着躁動的蒼蠅。
“走吧,你救不了她們所有人。”綠柳将那鑰匙随手往身後一丢,“除非你能買下春坊,否則隻要羅芙在一日,這暗窯就會延續一日。”
羅芙奴役這些女孩,除了用殘酷的手段折磨她們的身體和精神之外,還有更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在女孩剛入暗窯的時候,就讓她們簽了一份賣身契,不同于明堂還能贖身,這份契約就相當于把她們這輩子的自由都買斷了,比死還難逃脫。
因此,就算再如何不喜綠柳平日作為,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沒錯,她能救出一個兩個三個,救出眼前所有人,可她阻止不住更多的姑娘被逼躍身于這個熔爐,唯有肅清風氣,叫走投無路的姑娘們不必隻有這一條路,才能救更多的人。
雲裳雖有金銀錢财無數,奈何汴安有律法,奴籍者不可從商,隻有想辦法脫了奴籍,才能買下這春坊。
可這談何容易,待到那時,暗窯裡的姑娘指不定又換了多少批了。
她歎了口氣,将秋月轉交給綠柳,“你們先帶她去屋内,我稍後就來。”
待兩人離開後,她對着虛空道:“出來吧。”
三個黑衣人從屋檐上無聲落地,雙手抱拳,好奇道:“姑娘一直知曉有人在暗中保護?”
“保護還是監視都無所謂,”雲裳勾起唇角,“王爺既然送來了人手,不用豈非可惜。”她看向黑衣人,“我要救這暗室裡的活人,替她們安排謀生去路,這個忙,王爺可願意幫?”
黑衣人頭低得更低了,“王爺吩咐,若姑娘有需要,黑甲衛亦為姑娘所用。”
“好,你們從密道進去,一把火燒了這暗窯,将還活着的人帶出來,送到瓊枝閣去,會有人将她們暫且安置在我郊外的别院裡。”
“是。”三個黑衣人迅速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秘道的入口處。
雲裳再次看向夜色中的某一處,意味深長,“王爺就這樣讓屬下替我賣命,自己卻在暗處偷偷摸摸地看戲嗎?”
氣息從身後籠罩,雲裳來不及轉身,脖頸就被男人微涼的手指桎梏住,沒有用力,卻像是調情般摩挲了幾下,“對本王越發無禮了.......”
“王爺寬宏體恤,我才敢如此無禮。”雲裳認命地垂下眼簾,面不改色地亂扯。
“呵,新鮮。”褚霁放開手,“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本王寬宏體恤。”
“既然王爺寬宏,不知雲裳可否有一事相求?”李雲裳眸子裡流光皎皎,落在男人眼裡像極了一隻狡黠的小狐狸。
雲裳雖是奴籍,但入的是樂戶,在汴安的地位介于官戶和雜戶之間,已經高于部曲,接近良人,操作起來不至于太繁瑣。
汴安有規定若要脫籍隻有三種方法。
一種是獲得官方的赦免,也稱作恩免,這需要皇上頒布赦令,這種恩典通常幾十年可能隻有那麼一次。
另一種方式是通過立下重大功勞來獲得脫籍的機會,最常見的就是獲得戰功之人,有時會被賜予脫籍的獎勵。
最後一種是三品以上大員的申請和擔保,這就需要很強的政治人脈和手段來運作,也并非易事。
因此想要脫籍,汝陰王是最好的選擇。
“你想脫籍?”褚霁睨她。
“王爺如何得知?”雲裳沒想到自己的心思這麼好猜。
褚霁指了指開始冒煙的暗窯,“你想救她們,你今夜燒了暗窯,羅芙明日就可再建,因此這不過是應急之策,并不長久,唯有買下春坊,成為話事的人,才能從根本上絕了這條路。隻是......”
男人涼薄地勾起唇角,眼裡寒如冰霜,他的手指滑過女子凝脂般的面頰,“你當真以為自己容顔絕世,能夠迷惑得了本王,讓本王一而再再而三心甘情願地為你所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