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陽察覺到他哥心情不好,自覺地沉默服務,将無微不至彰顯得淋漓極緻。但徐盼如常地拒絕了,眼睛藏不住的紅,簡單洗漱一下就休息了。
這是可原諒的。
那些甜言蜜語再假也比徐盼的前半生溫暖,徐盼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溺于愛河也是情理之中。
他總是習慣将一切寄托在别人身上,渴望得到别人的青眼與認可。比如說他的父母,再之後是朝陽,朝陽走了,就沒人去愛他了。
如果褚朝陽重生的再早一些,在他爸上門要人時給足他哥安全感,徐盼絕對不會能麼傷心。
月色胧胧,孤枝栖雀。
黑暗像是怪獸溜進房間,吞吃下所有的聲音,吐出見不得光的負面情緒。
褚朝陽無聲走近,擡手按下櫃上的小夜燈。
燈光溫柔晦暗,珍珠被穿成串兒,将光篩得細碎湮滅。他坐在床沿上側首去望徐盼的背影,那截白皙的後頸瑩潤可愛,有些長的發尾落在即将消散的吻痕上,淡淡地。
看得久了便會恍惚。
褚朝陽情不自禁想到曾經的徐盼,也是這般背對着他。
他們不扮演假夫妻時,褚朝陽會在身後摟住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綢緞般的長發。一會兒沒關系,但時間長了徐盼出聲讓他老實,想着自己的丈夫卻乖巧柔順的靠在他懷裡。
褚朝陽很笃定徐盼是更愛他的。
沒有人能在徐盼心中的位置超過褚朝陽,同理,也沒有人能超過徐盼。
他們是最相愛的一對。
褚朝陽無聲歎息,單膝跪在床上,再次從身後抱住徐盼。手臂锢住瘦窄的腰身,他低頭将臉埋在徐盼的肩,親密的挨着。
明顯能感到徐盼愣了下,洩出一聲嗚咽,腰腹在細微的抽動。
徐盼正用手捂住嘴,濕熱急促的呼吸撲濕了掌心。
褚朝陽看的心疼,撐起身親了親他的耳朵,将徐盼摟得更緊:“不哭了哥,不哭了。”
不哄還好,一哄……徐盼就覺着委屈了。
徐盼努力想把淚水憋回去,可事與願違,鼻腔的酸澀來勢洶洶。他背過臉,咬緊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褚朝陽十分沒有眼力見,拇指抵開他的唇,語調輕柔:“哥,你真氣得很了就咬我吧。”
徐盼含淚濕紅的眼睛轉向身上的朝陽,靜靜地仰着,眼裡閃着委屈的光。兩三秒地功夫,淚水順着眼尾滑落,接連不斷,在枕頭上洇出一片濕痕。
褚朝陽撫着他的臉,用指腹擦去淚痕,溫柔地笑着。
“朝陽。”徐盼嗚咽着喚他的名字。
褚朝陽心念一動,聲音很低,細弱的氣流在唇齒間流露:“我在。”
話音結束,徐盼的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般往外流,無聲抽噎着。
褚朝陽伏低上身,手肘撐在徐盼一側,另一手撥開被汗水打濕的額發。啄吻着徐盼的眉心、眼睛,他吃到了溫熱的鹹澀,但他不會嫌棄他哥。
徐盼睫毛輕顫,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能清晰地感到柔軟的吻逐漸下移,朝陽的額頭與他相抵,細密地落在臉頰唇角,刻意地避開微張喘息的唇。熱氣撲繞,他聽出了褚朝陽的隐忍克制,想哄他,又怕超過了他們明确的界限。
現在還重要麼……
徐盼的手漸漸松開,落在臉側手的手背。
他一寸寸摩挲着,這隻手沾滿了他的淚水,骨節分明,屬于此時他身上的少年,他最愛的人。
褚朝陽餘光一頓,眼神變得幽深,視線落在交疊在一起的兩隻手上。
徐盼仰頭給褚朝陽騰出下颚的空間,一道頸線情.欲的顯露,精緻小巧的喉結随他缺氧地哭喘上下起伏。
褚朝陽有些驚異他哥的主動,他沒有繼續吻下去,沉默地注視着徐盼。
等了一陣,徐盼眼睛充滿不解,被吻掉的淚水很快成膜,順着眼尾緩緩滑落到發間。他不想讓朝陽嫌棄他,他隻有褚朝陽了。他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縫,畏怯地,決絕地貼上來。
褚朝陽喊了他一聲。
徐盼用另一隻手臂勾住他的脖頸,将褚朝陽的壓到自己懷裡,顫聲喃喃道:“朝陽,我隻有你了。”
褚朝陽一怔,下意識開口安慰。
但不等他想好說辭,徐盼哭喘着繼續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我該怎麼辦?我必須和你睡覺才能留住你,對不對?可我是你哥,我不能和你睡覺。”
他們肌膚相貼。
褚朝陽可以聽到他喉嚨吞咽口水的聲音,混着壓抑的啜泣。他無歎了口氣,平複自己雜亂焦躁的情緒,垂眸看着徐盼。
四目相望。
徐盼淚眼朦胧,視物模糊,他快看不清朝陽了。
此時的他是個懦夫,不負責任地将崩潰的情緒全部推給朝陽,可他不想能麼累他。
他忍着哭聲:“朝陽。”
褚朝陽低頭哄慰,語氣有着幾分認真:“哥,愛與性是相生的,我愛你才希望更進一步。如果你不希望我對你有那種想法,那我就克制,又并不是一定要上床。”
“你要是不信我,那我就慢慢證明給你看,好不好?”
褚朝陽的眼睛亮而有神,像是倒映出圓月的秋池,溫柔克制的倒映着徐盼。
對視着,徐盼升起異樣的感情,他含着淚目不轉睛,深呼吸竭力想讓自己鎮靜些。片刻後還是繃不住地哭出聲了,一陣陣哭喘着央求:“朝陽,我不想讓你走,不想讓你抛下我一個人……我隻有你了,我家沒人了,嗚……我隻有你了……”
他一直都特别沒出息,特别害怕褚朝陽也不要他。
褚朝陽見不得這一幕,眼眶發熱,他擦着徐盼的淚水邊承諾道:“不會的哥,我從來就沒想過這種事,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這輩子就算你趕我走也不走,隻守着你。”
這一次褚朝陽絕對不允許他們重蹈覆轍,他會竭盡所能保護好他哥。
“朝陽……”
徐盼紅着眼睛念他的名字,淚水從他的眼尾滾落,亮亮的淚痕劃過微微泛紅的臉頰。他說不出别的了,一遍一遍地央着褚朝陽陪他,不準走、不要走。
除了褚朝陽,他再也沒有别的親人了。
形單影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