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徐盼先醒來,褚朝陽睡着還摟着他的腰腹,結實的小臂收緊貼合。就離譜,除了褚朝陽也沒誰會能麼稀罕徐盼了,還能丢了嘛。
那件睡裙在地上扔着,皺巴巴地沾着凝固的痕迹,昨天應該是拿這東西擦的腿。
他回頭去望褚朝陽,揣測他過多久才會醒,腰被摟着有點酸。
但徐盼又不想打擾他睡覺,再等一會吧,朝陽在上學的日子都會定鬧鈴,周六周天才會賴一下床。
因為褚朝陽說要好好學習,和他哥過好日子。
朝陽比同齡人都懂事,很早就明白上學是普通家庭小孩改變人生的最捷徑,給徐盼畫了不少餅。要是褚朝陽沒被親生父親接走,他肯定是願意跟着朝陽幻想一下未來,比如說買個能保鮮的冰箱。
不要笑呀,夏天的時候真的有用。
人閑下來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現在徐盼的腦子裡的想法亂遭遭。
他想起自己那半個月的工資,剛買回家沒多久的二手冰櫃,冰櫃裡的可樂應該凍爆了,陽台上晾着的衣服還沒收……朝陽不打算回去了,他可以多陪陪朝陽,但不可能長久地住在這裡。
這裡畢竟不是徐盼的家。
“哥。”
“醒了?”徐盼沒有回頭。
褚朝陽向他挨近,本能地閉着眼睛蹭了蹭:“嗯,夢見你了。”
“夢見什麼了?”
“夢見你跟我去領結婚證了,那些人都誇咱倆般配,我們交換了戒指,你說你最愛我。”褚朝陽的聲音很輕,跟夢話似的。
東一句西一句的,聯系不緊密。
徐盼覺着他還沒醒,不把他的話當真,哄他道:“不結婚也愛你。”
“嗯,我才不信。”褚朝陽搖了搖他的肩膀,“哥你轉過來,我想看你。”
徐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時還不怎麼想面對現實,推開他的手拒絕了:“懶得動,我後腦勺也挺好看的,你湊合着看吧。”
褚朝陽摸摸他的耳鬓,聲音帶着剛醒的沙啞:“秃了。”
徐盼猛然回頭,坐起來不可思議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他記得他爸也不秃頂啊,那堆好事兒的親戚也沒有秃頭的。他驚慌道:“真的?你沒看錯吧。”
褚朝陽蔫兒壞,笑着不吭聲,就是故意逗徐盼呢。
對視片刻,徐盼就反應過來味兒了,撲過去擰他癢癢肉:“你什麼時候學會說謊的,你吓死我了。”
褚朝陽嘴上喊着求饒,卻利落地扣着他兩隻手腕不撒手,把徐盼扯到身邊用腿壓着:“盼盼愛美啊?”
“你别打趣我。”徐盼氣急了拿頭撞他,“我不跟你玩兒了,你還是想想今天什麼安排?”
“再眯一會就去上課,哥你呢?”
“我想回x市。”
“回去幹嘛?”褚朝陽的手一頓,扶着徐盼的臉讓他扭過來看自己,“你那邊的工作我找人替你辭了,老闆湊個整,給了一千五,又給了五百塊錢的醫藥費。”
徐盼一怔,這事兒他真不清楚:“你怎麼能……算了,怎麼能麼多?”
這事兒朝陽壓根就沒通知他。
褚朝陽被他逗笑:“息事甯人罷了。要是你想和他打官司,給得比這還多。”
“打官司?”徐盼對勞動法并不清楚,“沒必要吧,養兩天就好了,況且又不是酒樓裡的人弄得。當時是一個男的……算了,說了就心煩,和你沒關系。”
“家裡的水電煤氣都沒關呢,我得回去一趟。”
褚朝陽有些無奈:“關了關了,當時辭工作的時候回家收拾了一趟,你放心就好了。”
徐盼推開他的擁抱坐起來,愣了幾秒,扭過臉去看褚朝陽,皺眉不悅:“那我幹嘛?在你這吃幹飯呀。”
“……哥,你别說的能麼難聽。”
褚朝陽随他坐起來,歪身趴在他肩膀上,指着窗外的秀色風景:“你在我這待着不挺好的麼,有吃有喝,想要什麼隻管開口就行了,我都給你。”
徐盼啧了聲:“我想回家。”
“不是,家裡有誰在啊,你非要回家。”
褚朝陽搞不通徐盼的腦回路,家裡攏共就倆人,一個是徐盼一個是他。四舍五入,褚朝陽在哪裡,哪裡就是徐盼的家,梗着勁瞎折騰什麼啊。
他伏低去看徐盼的神情,發現他哥似乎有點郁悶。
徐盼一時間垂頭喪氣地,擡眸望他一眼,提前打斷褚朝陽的胡思亂想:“你别提旁人,和趙晔沒關系,我就是單純地覺着不合适。”
“那不合适?”
“我在你這吃喝不愁,生活水平上升的不止一個階級,我還啥也不用幹。”徐盼單手托腮,斜眼瞥他,“怎麼覺着能麼不對勁,有種剝削你的感覺,但又不能這麼說。”
褚朝陽樂了,這會兒徐盼還沒接觸過包養的概念,也沒聽說過金絲雀、mb。不過他要是說了,徐盼準得鬧着出去找個班上。
他笑了下:“你想說金屋藏嬌?”
“呃。”徐盼有點惡寒,苦想着,“确實是有能麼個意思,可我是個男人,跟嬌嬌還扯不上邊。”
“那你就當提前退休好了。”褚朝陽親上他的耳垂,“你之前不是還說等我當了褚總,就花我的錢嘛,我給你張卡,買點想買的。”
最近他春風得意,愛情事業都是穩步高升。
徐盼偏頭躲開,煩躁道:“你别親了,總覺着我們現在很不對勁。”停頓片刻,他小聲補充了一句,“……我還有個男朋友。”
褚朝陽拉下他的手,一副害怕被正宮打的小三模樣,可憐兮兮:“那怎麼辦啊哥,我們都做到這一步了,難不成你不想負責?”
徐盼自然沒臉去說褚朝陽,臉頰微微泛紅,擡眸警告道:“我去想辦法,你不能再能麼越界了。”
“那我還能親你麼?”
“不能。”
“那我還能抱你麼?”
“你得老實點。”
“那我能像昨天一次操——”
“褚朝陽!”徐盼呵斥着打斷,将褚朝陽撲倒在床上,又愛又恨的去擰他的臉頰,“你非要我打你一頓你才能老實是不是……你,我服了你了!……”
褚朝陽沒有任何反抗,笑着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你要為野男人殺了我?除非我死,不然你這輩子都别想跟他在一塊。”
那雙黑眸深不可測,盯得徐盼發毛,他恍惚中覺着朝陽并不恐懼這個結果,甚至眼底還有些期待?真是瘋了!他才不會為了旁的人去傷害朝陽。
他手上沒了力氣,漸漸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