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晔哥。”一個男生手肘撐桌,倒吸涼氣回憶道,“我剛來,好像是碰着個人,白白淨淨的挺斯文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的……那是不是你最近的相好的?”
他剛到屁股都沒坐熱。
旁邊人噗嗤一樂:“你是不小心?誰信啊哈哈哈哈。”
男生也壞笑:“跟他搭話,他不理我,裝清高裝個蛋。”
趙晔憋在胸口那團火呼哧就燒了上來,他還想調監控去找找是誰呢,結果那人就在眼前。但這人是他的合作對象的兒子,他還得通過他來讨好他父親,算了,先放一放,總有時候處理他。
“還真可能是。”趙晔擠出個虛假的笑,“當時那人摔的怎麼樣?”
男生鄙夷的撇撇嘴,手掌攤開:“那個包間裡點的佛跳牆,形容一下就是滿地金湯,應該挺燙的。當時那個小徐就哭的梨花帶雨,讓領班帶着下去了,連個道歉都沒給我。”
“顧客可是上帝,真是服了。”
趙晔哼笑着,起身時向女服務生招了下手:“我出去看看,失陪一下。”
“我丢,晔哥,你該不會動真情了吧。”
“燙着一下還演上霸道總裁了,小徐血賺啊哈哈哈,看來今晚知秋得陪我了。”
“讓他把他室友帶來,就要少數民族那個,扭得最好看。”
一群扶不牆上的爛泥,趙晔将他們的嬉鬧關在門後,沉默地讓女服務生帶他去找徐盼。
鋪着地毯的長廊上挂着仿上世紀的雕花燈,挂在頭頂,走過時會有深淺不一的光影。讓趙晔冷凝的臉愈發嚴肅,深邃的五官昭示出他的擔憂與俊美,長睫投下一層陰影,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連帶着唇角的肌肉顫抖。
太窩囊了,媽的。
辛辛苦苦一輩子,又要從頭開始。
他花了幾年的心血去擺脫這群爛人,這次依舊如此,相信一定會更快。讓徐盼再忍忍,他裝作不知情,到時候讓他做趙太太來當彌補。
沒事的,徐盼好糊弄的很,為了他,他一定願意忍一忍。
洗手間裡的水嘩嘩流淌,大老王叼着煙抓着徐盼的胳膊一直用冷水沖,旁邊的領班拿着燙傷藥無從下手,嘀嘀咕咕着怎麼燙的能麼厲害。
“……徐盼。”趙晔衣冠楚楚,西裝革履不嫌棄的走進來,“聽說你燙傷了,不要緊吧。”
領班大姐很氣憤,大老王用一側咬着煙,罵罵咧咧道:“不知道那個瞎眼的王八蛋撞的,拽着霞姐不讓她和徐盼走。趙總你看看燙的,我看着離熟不遠了。”
那隻白皙修長的手上通紅一片。
在手腕上有道明顯的交界線,一半是月光般溫柔白淨,另一半像打翻的胭脂盒淌出一片紅。
徐盼原本都忍住痛了,望見趙晔後就憋不住了,眼圈瞬間紅了盈滿眼淚。那目光委屈可憐,像是有千言萬語可說,幾乎讓趙晔失神失溫。
這哭法顯然是見到了可以傾訴的人才有,所有的酸楚都因愛而變成具象化的眼淚。
趙晔有些晃神。
他想起了徐盼被葉知秋欺負的那一次,濃妝豔抹的小男生羞辱着他的妻子。他當時愣了下,沒有說話,哼笑着看熱鬧。
他想要的是徐盼為他發瘋吃醋的樣子,可惜徐盼不通情.趣,連一點占有欲都沒有。
第二次,徐盼還是用這種眼神望着他。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忘了是哪一次,膩了麻木了。最後的最後,趙晔的心也不會産生感觸,隻覺着徐盼這副神情令人作嘔,矯情做作,快三十的人了還讓别人去猜。
甚至還用不理睬來吸引他的注意,一對比,竟顯得這幅神情有些可愛。
好些年不見,趙烨動搖了。
趙晔走近不動聲色:“沖差不多了就上藥吧,等會我送他去醫院。”
“趙總,你……”領班大姐戒備地看着他,覺着趙烨不懷好意,大老王識趣地拉着她離開。
燙傷藥留下了。
上一世并沒有這件事,被那個壞種捉弄的是另一個倒黴蛋,這次輪到了徐盼。
徐盼秉着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和平常一緻。可視線剛落在趙晔身上,淚水不争氣的奪眶而出,他狼狽地抹了把臉:“趙晔,你能不能陪我一會兒……”
他在此時想不出更直接的詞彙去表述了,隻能說訴說着最直接的感受。
可能是嫌自己髒,他與趙晔保持着距離。
趙晔長長地閉了眼,将徐盼抱緊懷裡安撫,他也随着他的妻子而傷心,胸口陣陣作痛。開口時的嗓音已然喑啞:“盼盼,不哭了,我陪盼盼去看醫生好不好?找到醫生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