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夕閑沒想到自己在舞會上也是跟祂跳,原本紛亂的思緒也因為與自己跳舞的怪物是“可以依靠”的暫時安心。
她将主動權交給了黑影,對方也隻是跟虞夕閑跳祂所教授的第一個舞。
心中緊張不知不覺放松,虞夕閑餘光能夠觀察到場上的情況,自然也能知曉,他們正處于觀察當中。
也許她的婚事被王室和祂共同定下了。
虞夕閑出神想着的同時,兩人的舞姿在舞池中旋轉,默契十足,仿若一對愛侶。
國王在舞會的中途便已離開,同時舞會也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
被黑影附身的鹿恩在舞會的後半場便一直待在虞夕閑的身邊,屬于怪物的陰影化作實體纏繞着她。
而等到舞會散場,鹿恩的人體也該離開王宮的時候,正如虞夕閑所想的那樣,在分别的時刻,黑影并未回到她的身體。
盡管黑影大部分時間都不會說話,盡管對方一定有大部分還在自己的身體,但虞夕閑還是莫名感覺到安靜。
就好像她這具名為身體的房子本該住着兩個存在,而現在,其中一個走了。
祂本就不會是久留的存在。
虞夕閑忍不住看向牆上挂着的油畫,大腦一片空白。
而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她的腦袋裡傳了出來,“你的心髒很亂,發生了什麼?”
虞夕閑怔愣一瞬,随即恢複如常,她問:“你解開了對鹿恩閣下的控制?”
“當然不會,”黑影理所當然,并分出一部分站在了她的身旁,而影子就成了連接這一人類一怪物的繩索,“他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虞夕閑不知出于什麼心理說道:“隻是吻手禮,老師。”
然而黑影卻道:“不,他在觊觎自己不可能得到的東西。”
虞夕閑看見自己的雙手,亦或是她看不到的地方全部變成了黑色,随後身體也“主動”朝着卧室走去。
她的身體在直直往卧室走,但虞夕閑可并不想回去。
她試圖解釋,“他并不喜歡我,也不知道我已經與您簽下契約。”
黑影隻是走在她的身旁,淡淡道:“惡魔的尊嚴不容侵犯。”
“那祂會怎麼樣?還有我的王兄?”她并不是關心對方,但她有種直覺,老師不該在這個時候做這些。
為什麼?總不能是她真的重要。
可黑影也沒有任何回答的意思,“已經很晚了,對于人類來說,是該睡覺的時候。”
虞夕閑覺得哪怕他們的地位不對等也要聊一聊,下意識道:“可我不想……”
黑影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虞夕閑的想法,平和說道:“今夜我還有些别的工作,乖乖睡吧,明天早上,我還會在你的身體裡。”
不管祂知不知道,虞夕閑都誤會了對方知道,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理智在逐漸升溫中愈發焦急地想要掩藏。
然而哪怕身前的少女體内理智與本能鏖戰,黑影也隻是默默守着人類回到她的房間,然後便消失在了這座尖塔。
總要有人為自己試圖染指惡魔的所有物而付出代價,更何況祂的契約者想要這個國家至高無上的權力。
等價交換,就在某個瞬間,祂察覺到那其實不是個虧本生意。
房間裡,雖然被黑影控制着身體送到床上還蓋好了被子,但虞夕閑真的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現在的腦子很亂。
原本就是簡單的二選一,虞夕閑對黑影的理解也是對方需要依靠人類的身體離開神殿,所以也隻能在日後小小的借助祂的力量。
但是僅僅是一個吻手禮,那麼短暫的接觸,黑影就能操控鹿恩的身體。
這絕對超出了虞夕閑對黑影力量的想象,隐隐也有了一種事情完全脫離了自己掌控的茫然。
這個寄宿在她身體裡的魔鬼是會離開的,而在祂離開之後,她是否能活下去?
而且,雖然很難承認,但虞夕閑其實有些喜歡這種和某個存在緊密相連的感覺。
這讓她覺得自己并不孤獨。
但現在,她已經受到了魔鬼的改造,可魔鬼卻不止有她一個傀儡。
她被魔鬼蠱惑,對方同樣幫助了她,而她就成了被動的那個。
虞夕閑突然明白過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她對所謂的權力沒有興趣,對自由也許有幾分想法,但最核心的,她擁有對王族的怒火,還想要一個陪伴。
可她已經沒有可以再用來交易的東西了。
虞夕閑有些失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但事情本就不會按照自己的期望進行不是嗎?
不要慌,她還有第二次交易換來的權力。
如果祂離開她的身體後她沒有死去,那虞夕閑準備自己找到心儀的,離不開自己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