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個王兄就像是故事裡的男主角,更沒有其他王子的那些明顯的惡劣的癖好,不少平民出身的侍女暗暗憧憬着他。
“現在呢?”心髒處的鎖鍊滑動發出隻有靈魂能夠聽見的滑行聲,而黑影繼續道,“死了,對不對?”
虞夕閑有些不高興,“對,死了。”
她說着不再搭理聲音,專心上課。
看起來就十分嚴肅的教師實際上在上課時也十分嚴厲。
她會用虞夕閑那個王兄的标準來要求虞夕閑一遍就将她講的話記住,也會要求虞夕閑保持謙卑的姿态。
誠然,她所教授的東西都是虞夕閑按理說用得到的。
但虞夕閑不知怎的,就是不太喜歡這些内容。
聰明的大腦幫助她記住了所有的禮儀,剛剛開始出條的身姿也能完美複刻出她所教授的姿勢。
但這些,全部都是“妻子”的禮儀,而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對方絲毫不掩飾地告訴了她。
【我所教給您的一切都是為了幫您在接下來找到一個合适的、家世優渥的未婚夫。您最理想的丈夫是白獅、黑蛇或是赤雀家的青年,他們……】
虞夕閑忍不住打斷她,“老師,我還兩年年才會成年。”
她擡擡眼鏡,眼鏡反射出的光線中絲毫沒有虞夕閑的身影,“所以我隻說未婚夫。”
她陳述。
雖然并未爆發明顯的争吵,但這一次的教學顯然可以稱得上是不歡而散。
在女人離開之後,聲音又冒了出來,“看來還是我這個老師比較識趣。”
虞夕閑反駁,“她其實很稱職,隻是,我不太喜歡。”
“她這麼教我,就好像我的人生就隻是為了成為那些人其中之一的妻子,為我們的家族出力。”
聲音接過話語,“但你覺得你的人生不止于此。”
虞夕閑有一瞬間的茫然,因為她不知道這個不止于此所代表着什麼。
但她又肯定地點頭,“應該是的,我覺得是的。所以老師,你能不能幫幫我?畢竟我們是一體的。”
若有若無的黑影再次出現,聲音問她,“你是在向我許願?你知道向我許願的代價。”
“我知道。”她覺得自己不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被今天的課程搞得滿腦子都是自己的“未來”。
她不要那樣,但她又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泥潭裡的家夥。
反正祂又拿不走靈魂,那她又怎麼會更壞呢?
“你想要什麼?”黑影逐漸從腳下蔓延,漸漸包裹向虞夕閑的小腿,還在不斷向上,而祂又分出一些形成人形正對着她,仿佛在觀察她。
虞夕閑坐在原地,誠懇回答,“我不清楚。”
有限的過往令她能夠分辨出自己的需求已是不易,虞夕閑很難立刻找到自己想做什麼。
她努力搜尋自己記憶裡的一切,最終,盡管還未找到那個目标,虞夕閑也找到了自己确切不想要的東西。
“我不想過她口中的人生。我想要力量,也想要權力。”
如果有了力量和權力,那即使她之後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不也可以憑借這些來自己獲取嗎?
虞夕閑越想,眼眸中的神光就越亮。
黑影看着還處于茫然間的小女孩,想起初見時對方心中的堅定,問她,“你确定嗎?想要力量和權力?”
“我确定。”但此時的她并未想過這個力量和權力會大到什麼樣的程度。
她隻是模糊的覺得,她如果像王兄一樣有了這兩樣,會很厲害。
因為有一個壞的榜樣,虞夕閑走錯一步,讓自己踏入了即将深陷的泥潭。
而作為泥潭的本身,黑影也很好奇——現如今隻是一時迷茫的人類發現自己因一時之差陷入無法擺脫的囚籠時會是怎樣的反應。
如果他按照自己的欲望塑造培養這個人類,那她會不會如同其他人類一樣被欲望填滿。
這肯定是一個虧本的買賣,黑影還是覺得可以嘗試。
在祂漫長的生命中,祂總會找些樂子。
這些樂子有時會變得無趣,又是會順着祂的猜想行動;
而有些樂子卻能給他帶來意外的樂趣,譬如某個讓整個家族的後代都能借用祂能力又将祂“困”在那裡的野心家。
虞夕閑想必會是前者,但她這個世界外來者的身份又天然把她放在了後者的地位。
“交易達成。”祂彎下腰,幾欲貼到虞夕閑的臉上,“我會按照你的願望、塑造你,成為你真正的老師,隻是希望你,不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