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重秤、打蛋器……
她踮起腳尖,在壁櫥裡翻找着,卻怎麼也找不到需要的東西。
“需要幫忙嗎?”
聽見熟悉的聲音,白鳥下意識回過頭。
迹部景吾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廚房門口。
迹部雙手插在褲袋裡,目光掃過被翻得東倒西歪的櫥櫃内部:“在找東西?”
白鳥下意識摸了摸鼻尖,無奈道:“搬過來以後還沒做過甜點,很多東西不知道放在哪。”
“既然上面的東西看不見,也不知道找個凳子?”
迹部嘴上這麼調侃着,幾步走上前,看着櫥櫃内部,問:“你要找什麼?”
白鳥有些懷疑地看着迹部:“可是你認識那些東西長什麼樣嗎?”
“啊恩?你懷疑本大爺?”
白鳥畢竟現在有求于人,沒好意思再質疑下去,而是一一報出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那些東西報完後沒多久,迹部就打開了另外一個白鳥還沒開始翻找的櫥櫃。
不愧是長得高的人,找東西就是方便。
白鳥自覺後退了兩步,沒打擾他幫自己找東西。
說起來……迹部這家夥好像長高了挺多?
白鳥以自己一米六五的個子為參考,目測了一下,感覺迹部現在應該都超過一米八了。
“看什麼呢?本大爺這麼好看?”
直到迹部的聲音打斷了思緒,白鳥這才意識到,他已經将她需要的東西一一放在了料理台上,動作幹淨利落,仿佛這一切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
“油紙不在上面,會不會在抽屜裡?”
合上了櫥櫃後,迹部的視線落在了台面下的抽屜上。
“有可能。”
白鳥将抽屜一一打開,果然在第二層看見了一卷油紙。
“你竟然還真的認識這些東西……”白鳥不自覺低聲感慨道。
她還以為迹部從來都不會接觸這些。
“冰帝有家政課。”迹部打開水龍頭,動作優雅地清洗了一下雙手,随後側眸看向白鳥,語氣中帶着一絲戲谑,“怎麼?你還真當本大爺完全不進廚房?”
白鳥被問得一時語塞,反而尴尬了起來。
她的确是沒想到,迹部這樣的大少爺會對廚房裡的東西如此熟悉。現在想想倒是她刻闆印象了。
為了掩飾尴尬,白鳥輕咳了一聲,拿起奶油奶酪和糖粉,開始稱重。
“昨天晚上,我叔叔來找我了。”
白鳥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提起這件事了,可能是因為迹部遲遲沒有離開,又或者是她實在想不出來其他話題了。
迹部對此并不意外,語氣淡淡地回應:“本大爺猜到了。”
“嗯?”
迹部看着白鳥的眼睛,無奈解釋道:“你的黑眼圈重得像是昨晚沒睡過。”
“那還是睡了一會兒的。”
迹部的目光落在白鳥手中的動作上,問:“所以他都說了什麼?”
“就是問了問我的近況,然後……”白鳥頓了頓,腦海中浮現出室山本司的話。
【他沒有為難你吧?隻要他沒為難你,你别去招惹他就好了。】
“嗯?”迹部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就還是那些話,比如‘室山家的旁支在為難他’,‘最近很忙’,之類的。”白鳥将稱号克重的糖粉倒進已經軟化好的奶油奶酪裡,語氣裡沾染上些許疲憊,“其他的就沒了。”
“呵。”迹部冷笑了一聲,眼中滿是不屑,“可是據本大爺所了解到的情況,他嘴中所謂的那些旁支,現在一個個都穩坐着室山集團董事的位置,正清閑地度假。”
他側眸看向白鳥,目光銳利而深邃,“那些旁支與室山本司是一丘之貉,各個都是吞金獸。你就甘心把室山家這麼拱手相讓?”
白鳥這會兒正順着一個方向攪拌玻璃碗裡的奶酪。
攪拌得差不多了,她往碗裡打進了一個雞蛋,動作緩慢而細緻。
待蛋液完全融了進去,碗裡的糊狀液體變成了柔和的奶黃色,白鳥才慢慢地道:“我現在還沒能力與他對立。”
但,這種無奈隻會是短時間的。
她還是打算争一争。
雖然所謂的集團、股份,她作為一個高中生,其實并不那麼在意,但她不甘心被人哄騙,蒙在鼓裡。
那種被愚弄的感覺,實在令她不爽。
“隻要你開口,本大爺會站在你的這邊,提供所有幫助。”
迹部的聲音不似以往慵懶,反倒是多了幾分認真,這使得從他嘴裡說出的話也仿佛變成了一道不容置疑的宣言。
白鳥動作一頓,手裡的攪拌器在碗中停了下來。
她側目看向站在旁邊的迹部,帶着疑惑和不解,問道:“為什麼?”
其實她之前就想問了,迹部财閥為什麼要花精力去另簽一份保密的附加協議,去支撐日漸衰弱的室山集團。
這對他們……有利嗎?
迹部輕笑了一聲,語氣中帶着幾分傲然:“本大爺幫一個人,難道還需要什麼原因?”
他說這話時,目光直視,毫不避諱。
紫灰色的眼眸中閃爍着自信和張揚的光芒,仿佛這一切對他迹部景吾來說再自然不過。
白鳥險些被這奪目的紫灰色灼傷,下意識移開視線,試圖掩飾心中的慌亂。
她知道的,迹部這個人向來言出必行。
隻是她不明白,她之前聽信室山本司的謊言,對他冷臉相對了那麼長時間,這麼一個心高氣傲的人,怎麼就一點都沒有責怪她呢?
過了半晌,白鳥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回饋迹部的善意。
然而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一味地維持着手上攪拌的動作。
她的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既有些感動,又有些愧疚,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迹部似乎看出來了端倪,語氣中的調侃再次浮現:“怎麼?被本大爺感動得說不出話了?”
白鳥抿了抿唇,沒有接話,隻是手中的動作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迹部嘴角溢出笑意,目光不自覺多了一絲柔和。
他覺得有些事沒必要全部說出來。
就比如他之所以願意幫她,不僅僅是因為她的處境,更因為他欣賞她自幼便有的堅韌和勇氣。
在他眼中,室山白鳥從來都不是一個需要被保護的弱者。
“室山,”迹部忽然開口,語氣變得認真,“本大爺從不做無意義的事。幫你,是因為你值得,你沒必要胡思亂想。”
白鳥的手再次頓住了。
她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觸動了一下。
那種感覺太陌生了,讓她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白鳥啞然半晌,幹巴巴地道了句“謝謝”,那聲音,輕得幾乎她自己都聽不見。
迹部看着女生變扭的樣子,抿住了笑,曲起指關節在台面上敲了敲,提醒道:“攪得差不多就夠了,模具本大爺就先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