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慢慢睜開眼從迷離的睡夢中醒來。
“我們的小公主醒了?”草薙手肘撐着吧台笑意吟吟地望過來。
她眨了眨眼對草薙輕輕點了一下頭,起身坐在沙發上扭過頭安靜地看着吠舞羅的大門,好像下一秒就會有一個帶着快樂笑容的少女推門進來,疲憊的放下手中的制服包,帶着或粉或紅的甜品回來。
她會緊緊地抱住自己,貼在臉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大喊“我最喜歡安娜了!!”
安娜低着頭看着手裡紅彤彤的草莓毯子輕聲說:“我也喜歡你……”
本丸的菜地裡,洗去臉上墨迹的鶴相和膝丸正扛着鋤頭辛辛苦苦地翻地,三日月和髭切坐在緣側笑呵呵地捧着茶杯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刀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陸奧守吉行站在手合場仰頭大笑對清光大吼一聲從懷裡掏出手槍。
“不,等下——”鶴相聞言丢下鋤頭驚慌失措地跑過去。
和室的隔扇收起着露出庭院裡郁郁蔥蔥的花草,藤原柳安靜地握筆處理着積壓的文件。
一旁的香爐中香煙袅袅,巴形和長谷部暗自裡針鋒相對。
作為今天的近侍,秋田闆闆正正地坐在藤原柳的身旁整理着文件。
一聲劇烈的刺耳槍聲在一瞬間打破了靜谧的泡沫。
藤原柳渾身戰栗着鋼筆從指縫中掉落,跌在榻榻米上咕噜噜地滾開停在了長谷部的鞋前。
靈魂沉入了深深地回溯中,耳畔好像再次聽到那陌生的腳步聲。
“主?”
他拾起鋼筆快步走過來,皺起眉憂心地詢問,“您還好嗎?”
“怎麼了,小柳?”十束擔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她弓起身體大張着嘴劇烈的喘息着,身體随着呼吸一遍遍起伏,比起哭泣更像是嘔吐。
不!!不——
十束哥,回去!!
“啊,打擾了!我叫十束多多良,你呢?”
不要……不要和他說話——
不要靠近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束哥!
記憶的槍聲與現實巨響重合,藤原柳的靈魂嘶吼着,肉/體卻隻張着嘴發出嗬嗬的聲音。
臉上劃下一股股熱流,牙齒不停撕咬着緩解痛苦。
尖銳的物品伸進喉嚨劃痛了柔軟的喉嚨肉。
她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祈禱疼痛能停止眼前的這一切。
“小柳……”
鐵鏽味萦繞在她周圍,像是回到了躺在血泊裡。
“小柳!!”
藤原柳看着滿臉緊張與擔憂的鶴相,遲緩地低下頭看見自己鮮血淋漓已經被啃食的僅剩白骨的手指。
她需要鎮定劑,她的鶴相。
和室裡的刀劍都被鶴相強硬地趕了出去,他伸出手臂将她緊緊地摟在懷裡安撫。
然而緊緊的擁抱不夠,她不停的在鶴相的懷裡向更深處擠壓着,隻有打開他的胸膛披着他的血肉,囚困在肉/體的彷徨與痛苦才能化解。
“鶴相……我們為什麼不生來便是一個人?”藤原柳垂眸看着鶴相運用靈力金色的光點落在指頭,血肉緩慢的覆蓋森森白骨。
“許是哪位神仙不忍看我們在世間蹉跎,讓我們一分為二,能交頸厮磨。”鶴相望着她臉頰上紮眼的血迹,苦笑地緊貼着她冰冷的額頭開口。
“真過分……”她喃喃地說着心中卻依舊悲苦的質問。
【為什麼?為什麼命運如此嚴苛的對待我們,将我們分離?
我們本該是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