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
鶴相用手背輕輕地擦去她臉上不停滾下來的淚珠,他攥緊受傷的右手拟了一個口訣,下一秒掌心血肉模糊的傷口就消失不見。
“瞧,一點小傷而已。”他溫柔的笑着哄着她說。
藤原柳微微瞪大眼睛驚訝的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觸碰着那光潔的掌心。
“真好!”
她貪婪的望着鶴相溫潤如玉的面龐喃喃自語,那雙狐狸般的眼眸裡充滿了深深的愛與眷戀。
鶴相望着她突然有些埋怨曾經的自己,為什麼要應下隻考書信交流的約定。
他沒有見過小柳快樂的笑容,沒見過她的動鮮活的面容,沒有見過那雙狐狸般的眼眸露出如此可愛又叫人心疼的神情。
藤原柳轉過身從藥研手裡接過和紙切惡狠狠地擦去刀鋒上的鮮血。
鶴相怅然地望着被小短刀們簇擁着的藤原柳,對身旁的薙刀發出詢問:“巴形,你說它會成為刀劍付喪神嗎?”
“我希望會的!”
巴形還沒來得及開口,走在前面的藤原柳就轉過身對他大聲喊着:“或許在很久很久之後的未來,會有一把刀驕傲的說,我是藤原柳鍛造的短刀,此生唯一一把短刀。”
“那樣的話就真的會有誰,一直一直記得我,記得我們了。”
少女臉上的笑容美麗的像是清晨還帶着露珠的山茶,她眼中閃爍着明亮的淚光。
新鍛出的次郎太刀好奇地看着赤腳站在緣側上一身天青色和服的女孩:“我是次郎太刀,如您所見,我是大太刀。和我大哥太郎太刀一樣,都是被奉納的刀劍。”
“嗯嗯——”
藤原柳有些吃力地抱着亂随意的應了一聲喊道:“次郎快幫忙,我要抱不動亂啦!”
水藍色的水晶風鈴随着微風輕輕擺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藤原柳和退一人一邊躺在次郎的大腿上。
“主殿之前明明可以一起抱我和小夜的,怎麼今天隻抱我就抱不動了?”亂起身委屈巴巴的看着小口喘氣的藤原柳。
“我打了兩天鐵已經很累了,等我休息好了我把亂抱起來轉一圈怎麼樣?”她翻身笑嘻嘻的看着鼓起嘴巴的亂。
“好,那我先要給主殿編頭發!”他興奮的起身尋找着特意帶來的梳子,“诶,梳子呢?”
“這個可以嗎?”
次郎從頭上取下那把金色的插梳,笑着眯起眼睛:“作為交換要給我很多酒哦!”
“我說了可不做主啊,小覆盆子蛋糕。”藤原柳故作委屈的看着他,“那得去賄賂燭台切才行。”
“诶?連您都不可以嗎?”小蛋糕次郎震驚又委屈的喊着。
“連我都不可以啊。”藤原柳晃了晃雙腿笑嘻嘻的回答。
鶴相呆滞的看着眼前堆疊得足有闆磚後的文書,他身邊的長谷部鼓勵的開口:“鶴相大人,很快就做完了,請加油!”
“嗯……”鶴相沉痛地翻開了最上面的出陣報告,視死如歸的提筆。
“主殿不給鶴相先生取昵稱嗎?”亂握住藤原柳厚厚長長的頭發輕聲詢問,剛剛被起名叫覆盆子蛋糕的次郎也饒有興緻的看向她。
“才不要。”
藤原柳仰頭靠進亂的懷抱笑着回答,“鶴相就是鶴相,沒有昵稱!”
亂慌慌張張地松開握緊的頭發:“真是的又亂來,頭發不痛麼——”
藤原柳歡快地笑着:“不痛呦,亂可以大膽一點——”
“主人大人!”今劍拉着物吉貞宗一路小跑。
“慢一點跑啦,我又不會走掉!”她下意識地喊道。
“主君……”退帶着小老虎悄悄地靠近,他鼓起勇氣望着藤原柳開口。
“您最喜歡什麼顔色?”
“讓我想一想啊……”這個問題俨然難倒了她,藤原皺起眉認真的思索。
“小時候最喜歡藍色,因為天空是藍色的,大海也是藍色的,所以就認為自由就是藍色。”她晃了晃垂下的雙腿輕聲說着。
“後來遇到了可以成為家人的夥伴,所以就覺得紅色最漂亮,是火焰的顔色所以就這樣喜歡了很多年。”藤原柳下意識地笑起來幸福的眯起了雙眼。
“現在麼……”
“現在最喜歡什麼顔色?”藍白色的巴形在她身旁坐下,他身後是捧着茶水笑意吟吟的三日月與髭切。
她擡起頭看着從長廊那頭走過來的鶴相笃定地開口:“現在我最喜歡鶴白色!”
“你呢,鶴相你最喜歡什麼顔色?”藤原柳仰起頭望着走過來的少年詢問。
“我……”
他笑了笑帶着刀劍未能體會到的感情深深地望着她,又不好意思地轉過頭露出衣領上不甚明顯的柳枝:“我最喜歡柳綠色。”
在天守閣中整理的歌仙下意識地推開那沒有關嚴的櫃門向裡望去,裡面千百件或大或小的衣裳都繪着仙鶴與柳樹。
是展翅欲飛的鶴與婀娜多姿的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