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僧我發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山伏國廣相當認真的開口。
“無論是今日的您還是那日的您,都是我主公啊。”
藤原柳别扭的轉過頭從山腰俯視着本丸。
“無論是怎樣的我?”她試探地開口。
“無論是怎樣的您!”對方堅定的回答。
“會記住我嗎?記住很久很久?”她鼓起勇氣詢問。
“會的,侍奉一位怨鬼的主公也是一種修行。”山伏國廣和她一樣望着本丸。
藤原柳突然笑起來輕聲說道:“不需要侍奉,記住我就好。”
“能記住我就好了。”
天邊的晚霞燦爛,像是把一半天點燃火焰正兇猛地焚燒。
“好吃,超級好吃!”
藤原柳向嘴裡塞着和牛飯含糊不清地喊:“好幸福啊——”
沐浴完身上帶着淡淡草木氣息的鶴相笑着把自己碗中的牛肉夾到她碗裡。
“多吃些,好吃就多吃些吧。”
“鶴相先生不吃嗎?”長谷部緊張的看向他。
“抱歉,我不吃牛肉。”鶴相搖了搖頭,把沾染了牛肉汁水的米飯遞給藤原柳。
“是在下疏忽,實在抱歉。”燭台切有些慌張的起身。
“沒關系,不知者無罪。”鶴相起身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廚房給自己燙了幾顆青菜盛了一碗白飯就回到了餐桌。
藤原柳矜持的拿起餐紙擦了擦嘴起身走到已經自責得開始崩潰的燭台切身旁,伸出罪惡的雙手捧住對方的臉頰大力揉搓。
“主……主?”燭台切欻的一下子紅得和今天小夜新摘的小番茄一樣。
“不自責了?”藤原柳歪着頭看向他。
“不,不了。”
得到确切的回答藤原柳這才放下雙手對他指指點點:“燭台切就是太有責任心了,鶴相說了不知者無罪就不許再自責了!”
燭台切連連點頭櫻花花瓣順着他的動作嘩啦啦的落下。
鶴相捧着碗笑意吟吟的看着他們笑鬧,藤原柳路過小短刀們的身後,随機挑選一個幸運兒獲得一記臉頰吻,一直埋頭苦吃的山姥切被她撩開頭上的披風認真打量。
“真漂亮。”藤原柳扯着對方的披風笑着開口。
“不許說我漂亮!”山姥切國廣硬生生地從她手裡搶回披風的小角,又偷偷地擡頭看看她有沒有傷到哪裡。
“漂亮的山姥切!”然而生性得寸進尺的藤原柳又怎能放過他,幹脆利落地把他腦袋上的兜帽全都拉下去。
山佬切國廣使出渾身的力氣扣上兜帽,甚至他身後的披風都被帶動扣在自己的頭上。
被自己家審神者禍害的刀劍們苦不堪言紛紛向鶴相呼救。
“鶴相先生您看看主君!”
“救命啊,鶴相大人快管管主人大人——”
“鶴君,您快來啊!!”
飛速吃完飯的鶴相連忙放下碗筷跑到從小短刀口裡奪食的藤原柳身邊拉住她。
“好了好了,我們回去休息吧?”他低着頭看着鼓起一邊臉頰的小柳溫聲細語地說。
“看在你的面子上,勉勉強強饒過。”藤原柳高高揚着下巴撒嬌般的說着。
她漫步在樓梯上,幽蘭的像一縷幽魂的身影映在暖木色的樟子門上,藤原柳停下腳步回過頭溫柔的望着身後的鶴相,閃爍的眸光像是夏夜紛飛螢火蟲。
“鶴相,毛毛蟲變成蝴蝶還是當初的那個毛毛蟲嗎?”她問了一個充滿哲學的問題。
“我死了變成鬼還是原來的那個我嗎?”
鶴相仰頭望着她順着台階一步步靠近,他伸出手挽起對方耳畔散落的長發。
“怎麼不是?”
“有着我缺失的那半靈魂的人是你。”他緊握住藤原的手掌,眼裡淚光閃動。
“笑累了就不笑,想哭就哭沒什麼的。”
“為什麼不笑?我要一直笑下去,把我以後的笑容都笑出來。”
藤原柳回握住他的手掌與他十指相扣:“這可是你難得的見到我笑容的機會,我要一直笑一直笑直到再一次死掉。”
“鶴相你會害怕和一個死人,一個腐屍,一個怨鬼睡在一個屋子裡嗎?”
“不,怎麼會?”他笑着反問。
她突然彎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和他臉上很相似的笑容,同樣的安甯與祥和帶着淡淡的猶如春水的溫柔:“晚安,四哥。”
鶴相攥緊與她十指相扣的手,忍着淚鄭重的說:“晚安,小柳。”
藤原柳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繪滿仙鶴與松竹的樟子門,那滴屬于人的剔透的淚水從臉頰滾落。
明天的我還是人嗎?
我的皮膚還是溫熱的,還能感受到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