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聲遲疑了片刻,帶着深深的茫然響起。
【他……會來我的墳前祭奠我嗎?】
黑色的木筷夾起白色的魚肉放進毫無血色的唇齒。
“大将這是……”
加州清光戳了戳大和守安定,悄咪咪的問。
“可能是靈力有問題吧。”
安定端起味噌湯遮住嘴角。
主位上藤原柳勉強咽下嘴裡的飯菜,放下筷子起身向還在吃飯的刀劍微微欠身。
她和狐之助的身影徹底從大廣間内消失後,方才還安靜吃飯的刀劍們叽叽喳喳的開口。
“大将隻吃了一點,還是飯菜做的太粗糙了。”
長谷部懊惱的開口盯着藤原柳餐盤裡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吃過的晚飯。
“剛剛主君沒有張嘴我居然還聽到了她的聲音。”加州清光皺起眉盯着周圍的刀劍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随着清光的話音落下,大廣間裡又漫上一陣壓抑的安靜。
就連一向奉主命為意志的長谷部都沒有開口。
“至少這樣,在審神者大人心懷惡念的時候我們能有所防備。”一直默不作聲的歌仙兼定突然開口道破了迷津。
“雖然主君可能并非是位名君,但這也不是你們一起蒙騙她的理由!”
清光一氣之下站起身拽起大和守安定離開。
歌仙兼定低頭看向手中映着他血紅眼眸倒影的味噌湯一陣無言。
天守閣因為建築結構屋裡不算明亮,此時已是傍晚血色殘陽鋪面而來,落在地闆上一道道猩紅的血痕。
藤原柳看着長谷部為她鋪上被褥,整理好禦帳台殷切地望向她。
“主君,需要守夜嗎?”
“不了。”
藤原柳冷冷撇了一眼随着距離的靠近,對方暗堕氣息勾起身上的怨氣開始蠢蠢欲動。
“下去休息吧。”
她回想着狐之助煩不勝煩的唠叨,竭力試圖柔和語氣。
然而效果并不算好,比起安撫更像是威脅。
藤原柳黑色的眼珠一轉落在了不遠處,那是前任審神者留下的,古老得像是平安時期家具。
“是,主君。”
長谷部恭敬的退下,合上了房間的樟子門。
聽見細微的腳步聲遠去,藤原順勢解開和服的腰帶丢到一旁,拉扯着衣襟直到在視線範圍内看不見白色壽衣為止。
她這才放松的松了口氣,擡眼對上狐之助不知所措的眼睛。
“審神者大人,就算我是隻母狐狸也不能這樣子啊。”狐之助有些難為情地看着她。
“我隻是不喜歡白色。”
藤原柳沒有細聽它的話,而是重複了一遍。
“我不喜歡白色。”
“我知道啦。”
狐之助毛茸茸的腦袋拱了拱藤原的手,“審神者大人累了一天該休息了,不要仗着自己是怨鬼就不睡覺哦!”
月上柳梢,狐之助已經在藤原枕邊睡熟。
壓的極低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倘若藤原柳還是人類定然不能發覺。
可惜,她已經被仇恨與憤怒澆灌,成了食人的怨鬼。
尖銳的刀鋒破開易碎的樟子門,直直地朝向禦帳台襲來。
然而刀刃還未碰到禦帳台的紗簾,就被磅礴的怨氣擊飛,把天守閣的牆破開碩大的洞。
和衣而睡的藤原柳起身攏了攏将要散開的和服。
她赤腳走過去從二樓躍下天守閣,落在草地的一瞬間骨骼承受的巨大的壓力碎裂,下一秒又被夾雜着怨氣的靈力修複。
“你想死嗎?”
她的語氣仍是那樣平鋪直叙,像是被剝奪了情感。
藤原走過去俯視着癱倒在地上的歌仙兼定,“我死的時候什麼感覺都沒有,隻有疼,無窮無盡的疼。”
她不在意躺在草坪上的注視她的刀劍,自顧自的說着。
“人死掉還能成為鬼,刀劍死掉就什麼都沒了吧……”
歌仙兼定仰頭對上藤原柳黑的望不見底的眼睛,張了張嘴顫抖的開口。
“這可真不風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