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售貨員都是這個态度,林知知計較不過來,她在顧臨川耳邊小聲地說:“班長就有這麼一個表。”
顧臨川是個人精子,一聽這話:“好,我知道了。你快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沒有的話給我說你喜歡什麼樣的,我讓媽從首都買過來。”
售貨員聽到首都二字,終于擡起了眉頭,用正眼看了林知知和顧臨川一眼:“你們家是首都的啊?”
顧臨川沒有接話,看着林知知又問了一遍:“有喜歡的嗎?”
林知知掃了一遍,對她來說都差不多:“随便買一個吧,都一樣的,能看時間就行。”
顧臨川手上也有一隻手表,是之前上面獎勵給他的戰利品,聽說是瑞士貨,他擡起戴表的手腕,另一隻手指了指:“你看看這個喜歡不?”
林知知往手腕處看了看,幹淨利落的表盤,上面有一朵紅梅花标識:“這個好看,如果小點會更好看。”
“這個是男士的,我讓媽給你買個女士的,你帶上剛剛好。”
“不會很貴吧?”
“不會,這個是梅花牌的。”
“那就行,那就要這個。”聽着是個國産的手表,應該不會像剛剛那隻外國表那麼離譜。
“好,就這個。”顧臨川猜到林知知誤以為這是個國産的牌子了,這是他故意往這方面引導的,自然不會告訴她,梅花其實是瑞士的品牌。
這個表不像任康平那個那麼貴,可也不便宜。
兩人有來有往地商量着,誰也不接售貨員的話。她自讨了個沒趣,又不敢惹,隻小聲嘀咕:“裝樣的很,還要從首都買手表過來呢。”心裡的嫉妒湧現在了臉上,就這麼一個表,她不知道得攢多久呢。
既然不買表,那就買别的,顧臨川今天帶了很多錢和票過來,就是想一次性把東西買齊:“那我們去看看自行車。”
“自行車先别買了,看我工作在哪再決定要不要買。”要是工作離家近,沒必要買了放在那兒生灰。
顧臨川沒想到今天帶的錢,會沒地兒花。他又想了一圈:“那我們買個收音機怎麼樣,到時候爺爺沒事兒可以聽。”
林知知發現了,這人今天不買點什麼渾身難受。想着他說得也有道理:“行,那就買個收音機。”
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肯定,顧臨川一點不帶停歇地,直奔櫃台那邊去,生怕林知知反悔似的。
林知知就看着他以飛快的速度拿下了收音機。
本以為這樣子就完了,沒想到接下來他又去買了麥乳精,還買了大白兔奶糖,甚至連巧克力都有,這一次林知知可沒有天真到以為和自己無關:“夠了夠了,要吃不完了。”
顧臨川勉為其難地收回躍躍欲試的手,試探性地問:“我還帶了奶粉票,再去買點奶粉怎麼樣?這個買了就不買了。”
他上周末沒買什麼東西,回去以後就找戰友換票,現在手上積攢了各種票證。
林知知一個頭兩個大,二十歲馬上要結婚的人喝奶粉,這像話嘛:“别了别了,我都多大了,喝什麼奶粉。”
“奶粉補身體,你身體不好,多喝一點,和年齡又沒關系。”
林知知,無奈地閉了一下眼睛,破罐子破摔:“行,那你買吧,就這一次,以後别找人換奶粉票了,我平常好好吃飯,多鍛煉也是一樣的。”
得到許可的顧臨川,很快就把奶粉票一點沒剩地花了出去。看着手中的大包小包,雖說還是少了些,也不算白來了。
至于剩下的,他已經想好了,今天回去就給家裡人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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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顧博文今天早早地就到家了。
肖玉茹正在看今天的報紙,聽到動靜擡起頭,見是他這麼早就下班了,詫異地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顧博文冷笑一聲:“今天老于恭喜我說家裡要增加人口了。”老于是他的戰友,兩人關系有些微妙。說是關系好吧,又總是怼兩句還喜歡看對方的熱鬧,說是關系不好,又總愛往一堆湊。
肖玉茹不解:“是老大家的懷孕了,還是窈窈懷孕了?”她都還不知道呢,老于消息還挺快。
這句話一出,顧博文更是直接冷笑兩聲:“說是老三要結婚了。”
肖玉茹嗖的一下把報紙放到了桌子上:“不能吧,老三要結婚,我們還都不知道呢,他和誰結。”她一邊說,一邊回憶起顧臨川那性格,從理直氣壯逐步轉化為不确定,再到心虛。
忍不住追問道:“是真的啊?”
顧博文:“結婚報告都打了,也批了過了,再晚點,證兒都該拿了。”
肖玉茹此時可謂是喜怒交加,孩子一把年紀了,要結婚她自然是高興的,但是他結婚的消息是從别人嘴裡來的就很生氣:“嘿,這臭小子,無法無天,給他打個電話,問他是不是要上天了。”肖玉茹從椅子上站起來,往電話那邊走去。
“别去了,我已經打過了,說是不在部隊,留信讓他回個電話,咱們就在家裡等着。”
夫妻倆這一等,就是從太陽還沒下山,等到了天全黑了。從怒氣沖沖,到麻木。
鈴聲這時終于響了起來。
“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