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步歌鮮紅的的嘴唇輕啟,又抿了回去,他似乎思索了會,終于開了口:“你……所以溫去塵以後就是你姐夫了?”
我:“……?”
許步歌:“你剛剛不是問我溫去塵嗎?又說丞相之女娶禦史之子,難道不是對應的你長姐和他嗎?”
果然,不管是誰,都會覺得楚華玉和溫去塵才更相配些。
我低垂了眼,顯得有些情緒低沉:“我今日被押回家,就是去與溫公子見面的。”
“原來是你啊……”許步歌聲音很低。
我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像溫公子這般的人為何真會看上我,我今日與他分别時,雖已是夜色了,但我分明看到了他眼角泛紅……”我停頓了會,故意露出被細緻包紮過的兩手,繼續道:“想來,這也并非是他的本意吧。身為世家子,果然都身不由……呃!”
我這才剛入戲呢,許步歌突然眼神變得清明了些,伸手掐住了我的喉嚨,男子的氣力着實大,我再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
不是,難道許步歌你這個人才想把我殺了,來打破楚、溫兩家的結好?不對,那也不對啊,他方才半醉半醒的到底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啊?不會是在單純發酒瘋吧?
我驚恐不已。
但已開場的戲就得唱完,我強壓下内心的惶懼,臉上是對生死的看淡和擺脫不了對一生被安排的命運的悲涼。可當他下一句說出來的時候,我就有些繃不住了。
“原來是你啊!”他隔着桌子掐我卻并不影響他手上的力度,讓我難受至極:“原來讓去塵當着族人的面跪地求溫大人應允楚家的提親,被上家法被幾次踹倒又自己爬回去繼續伏地隻為攔住不讓雙親出面去拒婚,好不容易捱到他父親不忍,轉身勸住了溫大人,他這才能頂着一身傷回了屋,先敷了個粉才敢去見的人竟然是你?!你甚至幾日前就讓他……讓他……”
我費力地吞咽着空氣,将他難以啟齒的幾個字補了上去:“開了身?”
這幾個字确實刺激了他,我被直接掼到了地上,我悶哼聲都還未來得及出口,許步歌又晃着醉步走向我:“我從隻言片語中,隻聽得楚大世女放消息有意要娶正夫之時,去塵偷偷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和畫像遞了過去,我以為是楚大世女,竟然會是你!”
我真是遭邪了,這許步歌怎麼和溫去塵認識呢,他從赴歡樓出來後難道也去了溫府?
我與他氣力懸殊,我手撐着地,垂頭并不看他,就在他蹲下手伸向我的那刻,我直接撲了過去坐在他腰間,使勁将他兩隻手壓在地上。
這時小攤老闆終于現身了,手裡舉着個木鍋蓋問我:“這位貴人,早先我就看這男郎不似正經家裡出來的,夜半還在外晃蕩與人飲酒,果不其然喝了點酒就亂使瘋勁,我去替您報官罷?”
我沒看老闆,抽空從懷裡摸出錠銀子扔向一邊。
老闆很識相,攤也不收了,從地上撿起銀子一刻也沒停留扭頭就走,甚至還把那盞昏暗的燈給吹滅了……
燈一滅,這氛圍就不一樣了,被壓在身下的人喝了酒,仍倔得跟個牛一樣不停扭動,卻也在燈滅的那刹那身體僵了一瞬,然後是更激烈的掙紮,我當然摁不住了,在他要把我掀下去的那刹那,我瞪着眼就将唇撞在他左臉頰上。
我都已經做好了被重新摔地上再挨一下的準備了,可他沒有,本來已經揪住我衣領的手緩緩松開了,又落回身側,然後呆呆躺地上看着我。
沒挨兩下我反倒不會了,我頓了好一會才将我的台詞說出:“我與溫去塵之間那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我心裡早就已有了心屬之人,你親眼看見了溫去塵受了家法,那你有看到我兩手上的傷嗎?我與他從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更不可能是往後能同寝之人。我才……我才重新遇見我從兒時就心系的人。從溫家回來我本來都要認命了的,可你又出現了。”我先是做作的将視線别看,當重新迎向他視線的時候,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開口道:“現在我與你是不是也算有了肌膚之親,那我倆又該如何呢?”
我望着他有些失神了的雙眼,繼續深情道:“我是荒唐慣了,所以我說的話父親不信,溫大人不聽,溫去塵不認,可這樣的我就不能為自己的心争取一次嗎?”
許步歌的雙眼眨動的越來越慢,眼見着就因醉酒要睡過去了,我連忙伸手拍了拍,又捏了捏他的臉,他終于眼睛又睜得大了些,嘴裡發出了迷惑的聲音:“……嗯?”
不是,他這狀态,那我剛才的表演會不會被判無效啊?
我有些急了,忙問:“白日與你比骰子,我到底有沒有成功搖出一點?”
他睫毛顫了顫,望着我,我急切等他一個回答。
你要先告訴我搖了幾點,我才好編下面的話啊。
可他眼睛顫着顫着就閉上了,姣好的面容在夜裡也是那麼的吸睛,我看了好一會确認确實睡過去了,才翻身坐在了地上。
我擡頭望向天上的那輪明月,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無聲笑出了聲。
亂啊,亂點好,既然有人來擾我的神仙日子,那大家都别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