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伍念的視線掃過地上的少年的時候,明顯神情一怔,快步走到了我身旁耳語道:“許家公子怎在這?”她頓了頓,又接着道:“怎還把人摁地闆上了?看把人吓的,臉都白了。”
我一驚,忙問:“那個許家?”
伍念沉默點頭。
……真是世事難料。
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我是怎麼能短短幾天之内惹了禦史之子又差點害了許太尉之子的呢。
仔細觀察之下,此時被摁在地上的少年長長的黑發以鑲金黑錦帶全束起,雖裝束不似尋常京城貴子那般繁複講究,但身上所穿所佩之物皆是不俗。
且若說是太尉之子,那便都符合上了。
許太尉位列三公,統領南嘉國諸軍,雖南嘉國崇文,但也從不怠武。
許家門下女子各個都是實實在在上過戰場搶立軍功的英飒女子,更有許家男子打破了國例,成為獨一位以男子身份穩坐當今正二品骁騎大将軍之位,手握累累軍功和兵權。
但好在這次的事還能有點轉機。
我望向正仰頭滿目驚恐看着我的少年忽而爽朗一笑,“哈哈,被吓到了吧?我是與你在說笑呢,如此我兩就算扯平了!”
聞言李妙生斜目看我一眼,随即擺手,小厮們會意将少年松開。
“我看你裝扮并非是常在這等地方出入之人,以後就不要再來了罷,這裡可不算安全,需不需要我遣人護送你回去?”
我甚至為拉回點好感還補上這麼一句,引得李妙生頻頻側眼看我。
可那少年明顯還有些後怕,皺眉沉默了好一會才猶豫道:“我找你……有事。”
到底什麼事讓他如此執着,我以為他現下隻會想盡快遠離我的。
“什麼事。”我問。
少年看我一眼:“楚二世女,你能不能……”他停頓了會,眨了眨眼又擡眸快速掃過我,随後皺眉思考,似乎仍是難下定決心,最後他終于低聲道,“與我成親?”
明明這房裡有着這麼多人,氣氛卻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我也跟着失語。
作為男子,不應該啊,至少不能闖進花樓主動向剛才還在恐吓他的女子詢親吧?
不得不說許氏男子當真與衆不同。
“成親?!可不能成親啊!”
伍念第一個反對,她表情反而是這所有人中最慌張的。她呼哧呼哧地扇着團扇對我道:“華月你可不能成親啊。自從顧英姿成親後,都難與我們玩到一處了,你要也成親了,那我怎麼辦?!”
我覺得她太不信任我了,我是那種會被家事亦或者男子纏得分心不去玩樂的人嗎?
我看了少年好一陣,向他問道:“我為何要娶你?”
“因為你是楚丞相之女,而我是太尉之子,我兩門當戶對……”
他話說的很直接明了,話音才落,本在他身旁站着的剛才摁他的那些小厮低着頭就悄聲退了出去。
在門口的言錦書忙擡眼看向我又看了看外面,最後跨步進房,将門關上。
“許太尉幺子許步歌?”我試探性問道,見對方點了點頭,我又遲疑問道:“我家……沒向太尉府提親吧?”
我以為父親将楚華玉的親事提上日程,至少應該等她的婚事辦完才會輪到我。
“沒有。”少年每次回答幾乎都不用思索。
我卻覺得有趣了,眨了眨眼仍是看着許步歌,輕笑了聲。伍念掃了我一眼挑了挑眉。
“但你必須要和我成親。”
骰子在我手中翻轉,靜等下文。
“以你楚二世女在外名聲,與你楚家相當的正經世家之子,你娶不到;但你的正夫之位又不是誰都能攀附得上的。但你私的作風的這些我全不在乎,如此一來你最好的選擇就是我了,我與你正相配。”
“你來真的?!”伍念驚呼出聲,十分不解地向許步歌問道:“可為什麼啊?你兩此前甚至都不相識吧?你圖什麼呢?圖她一張漂亮臉?還是門當戶對的身份?若是這樣,她不是還有一正好将要娶夫的長姐嗎?”
我也不理解他為何會這樣,我甚至在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又有人在給我下什麼套,又或者這許步歌有不為人知的受虐傾向。
“正因為我聽聞你長姐将要娶夫,所以我這幾天才來找你……”他說到這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飛快擡眼看了我一眼就移開了目光:“你姐姐不行,隻有嫁給你才行……況且聽聞你們楚家世代隻娶一夫不納侍……”
“哈?!”我終于忍不住出聲。
看着眼前的少年也終于笑出了聲,輕拍了下李妙生正為我輕揉之前腕上的紅痕的手,支起腦袋問道:“誰告訴你我隻娶夫不納侍的?”
我自己都還沒想過這方面,誰給我造的這種謠。
莫不是我父親終于擔心我的名聲影響我未來婚事,于是散播這種流言想着能诓來一個單純世家子嫁來楚家?
許步歌顯然沒料到我會就這個問題反問,他盯了我身旁的李妙生一會兒才道:“你母親楚丞相,身居高位蒙受皇恩,聽聞年輕時曾風流不可一世,可到現在都是獨寵你父親一人……”
話說出來後,他似乎才醒悟過來,這些其實也不過是他自己對我這個人的一些猜測而已,臉上神情出現片刻迷茫
伍念忽湊了過來,在我耳邊道:“我懂了,他看你母親隻娶一夫未納侍,而他母親許太尉更是京城出了名的尊夫懼内,其父親兇悍善妒的名聲整個京城皆知,帶出來的兒子觀念便也大差不離的。你别說,這樣看你兩各方面還真挺相配。”
“何止……”我推開暗諷我以後會懼内的伍念,向許步歌問道:“那個破國例居高位的男将軍許行舟是你小叔吧?你也想效仿他當将軍?”
他小叔許行舟便是不從族中安排的婚事,年少時就獨自跑到了邊關,立了軍功才與家族重新聯系的。
說正在議親的楚華玉不行,單我行。
大概率是因為他家裡也開始操辦他的婚事了,他不想從了家族的安排,于是自己開始張羅,另辟蹊徑地想到了以後最不會禁锢他追尋将軍夢的我。
我與他門當戶對應付家裡人,又在家中排行第二不用管事,且還不納侍,雖然不納侍這個真實度存疑。再加之名聲也不好,若以後他出去抛頭露面參軍從政也不會先落一個棄妻背家的名聲。
果然,許步歌在我問完後,隻思考了一秒,然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