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點頭,面上不顯自己的情緒,内心也是高興的。
他走後沒有回頭,正如她那日沒有回頭,兩不相欠。
她傷了他,也救了他,從此之後,她與他再無任何的關系。
當他回神過來時,自己的生活都藏不住一個她。
她在江湖中已小有名氣,他依然還是少閣主,她的盛名早就蓋過了他,父親也對她贊不絕口,讓他再多加努力,看得出來父親很希望他能夠拉攏住她。隻是這明面上的拉攏,也許是不上台面的誘惑,以為小姑娘道心不穩,好似真的會被他誘惑得到。柳星聞自認為自己也是一個青年才俊,但是小姑娘身邊有太多比他要好的人了,她怎會鐘意他。
他最後隻能自嘲般的答應父親,卻沒有太多的拒絕,他永遠都不能也不會拒絕父親。
他突然想起那夜她對那女子說出的拒絕的話——我命短,何苦招惹人喜歡。
柳星聞覺得她每次看到自己時都是他狼狽落魄的模樣,不似從前桀骜不馴的少年天才。他在她面前好似變成了另一個人,她也是。
仙居原的生靈多有靈性,樹林多有瘴氣,他掉以輕心,不慎中了瘴毒。等他醒來時,看到她已經坐在自己的身側了。
她用面紗掩住自己姣好的面容,隻留下美目在外,依稀能從那微透的面紗中窺伺她的真實面目,依稀能夠看出掩住的美麗。她注意到他醒來,輕擡起眼,手裡端着藥,輕聲的囑咐,醒了就把藥吃了。他隻能坐起将那藥拿來,忍着苦澀喝完。她等待他喝完後拿走了空碗,小心的為他掖好被角,囑咐他好生休息。
她又救了他一次,他們之間的糾纏總是剪不斷,理還亂,她總是出現在合适的時間裡,他也總是能夠遇見她,誰人不說是一段孽緣。
那幾日,柳星聞沒有與她說一句話,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不敢與她親近。她也沒有氣惱,依然盡心盡責的照顧好他,說着體貼的話,脾氣出奇得好。
他實在想不通,她為何能夠若無其事地救了他。換做是他,他無法做到她那般不計前嫌。所以,他最後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救人,需要理由嗎。她擡頭,對上他的視線,兩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他在試探,她在認真。
他又一次落荒而逃,沒有留下理由的離開了。
這下他沒有借口拒絕她了,他隻能承認他對她有非分之想。
清明時節雨紛紛,他的傘偏向她一側,心也就偏向了她。
她回頭看來人,細聲細語的說道,是你。
她從來第一眼就能認出他,同他說的第一句就是是你。
她問,你是來監視我的嗎。他應她,不是,我心悅你,無關其他。
他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救她,不求回報。
她聽見他的回答愣了愣,垂下眼眸沉默了許久,好久才回答,我命短,不能耽誤人。她沒有拒絕,隻是在陳述這個殘忍的事實。
不是不敢愛,是不能愛。
她走後,他在月下舞了一夜的劍舞,正如那夜月下驚鴻。
後來,他主動找上了她,隻為尋求一個答案。
你,真的對我沒有一點感覺嗎。他問的小心翼翼,不敢勉強她。
她避開她的視線,不敢看他,沒有答應,也沒有否認,他就知道了結果。
他說,你未完成的事,我會和你一起去做;你未走過的路,我會替你走。這是他給予她的承諾,不僅僅是現在。她終于流下淚,擁抱住了他。
報複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那個人愛上自己,然後将那人的真心狠狠的踐踏。他不敢想,自己都來不及将自己的心捧給她,怎麼忍心棄她于不顧。
她說,是我害得你的。
所以,你要對我負責啊。他擡眼,與她對視。
他們不知道,他們站在一起時就像是一對登對的壁人,羨煞旁人。他們看起來就很相配,俊男靓女總是招惹人矚目的。
後來,她沒有死去,活了下來。
她出嫁那天,美得像是天仙一般,成了佳話。
旁人總是失落了,自己憧憬的人沒有嫁給自己所希望的人,而是嫁給了從前自己沒有瞧上的毛頭小子。那個小子,還是從前傷她的人,以為他是恨她的,沒想到也是愛她之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不管怎麼說,她都要嫁給他的,他與她倒是也相配,不算委屈了她。
生生世世,永不相離。
他也是在那夜知道,她很早以前就喜歡他了。
她從前是仰慕,後來是憐惜,最後就化為了愛慕,隻是他們當時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她不敢去愛他,隻能去救他。
原來他們是心意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