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沒有參加過正式比賽,甚至難以面對周馨文比賽成功的消息。
每次這樣的時候,她又唾棄自己的不堪,為什麼不能大方地送上祝福呢?這樣無理地嫉妒一個優秀選手,簡直太惡心了……
曲棠依舊受了傷,很巧,居然也是右腿。
曲棠哭着說她們兩姐妹太倒黴了,她們兩個的離開就是體育屆的一劫。
沒有了曲棠,國内女單水平倒退十年,沒有了‘曲池’,100米水平穩步發展。
在黑暗的房間裡,哭泣不止的不單有曲棠,還有再也不敢上跑道的曲池。
‘曲池’不再是運動員,可以有很多時間陪着曲棠堅持複建,但曲棠總是沒有信心,她偶爾也會崩潰,發瘋一樣崩潰質問曲池。
“要是真的那麼輕松,你怎麼會退役。”
‘曲池’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她有時會懷疑,究竟是受傷給了她一個痛快,還是一個斷絕希望的詛咒。
直到她21歲,在一所普通大學當一名普通大學生。
曲棠終于又一次即将登上國際舞台,卻突然偷偷溜出花滑中心找她。
她說她還在害怕,害怕自己會和‘曲池’一樣,因為受傷再也無法成為職業運動員。
‘曲池’歎着氣,和她如同小孩子一樣窩在沒人的樹底下。
她說,還可以跑的。
即使不能成為職業運動員,熱愛也不會因此磨滅。
也許她不會成為曲棠的動力,但她不想讓曲棠因為她而産生負擔,‘曲池’最終報名了一場校運會。
因為實在不想面對100米,而且因為周馨文兼項了200米同樣不想面對,所以勉強報了400米。
重新踏上賽場的一刻,即使是一場不正規的比賽,她仍舊感受到自由,快樂。
野鳥原本就屬于天際,即使偶然誤入城市的鋼筋水泥,它終究會回到自己的森林。
以第一名打破校運會記錄時她壓根兒沒多想,直到國家隊外教找到她,詢問她是否有意向成為一名職業運動員。
又一次,好像是命運的戲弄,姗姗來遲的甜棗。
她重新成為一名短跑運動員,主項是400米。但她終究缺少了三年的職業訓練,也真的受過傷。
即使有天賦,也有最适合的教練,她的運動生涯,還是止步在26歲,職業生涯中,即使已經帶給國家隊前所未有的成績,還是沒能拿下足夠份量的獎牌。
她不住的幻想,如果……如果當初,她及時轉換了項目,是不是就不會受傷,是不是就能早一點跑上賽場,是不是就不用坐在觀衆席上,看着其他人争搶榮譽,而是自己也有資格去争搶那塊獎牌。
……
夢裡的門在身後關上,回頭看去,“曲池”揮揮手,背影輕松自在,不同的人生軌迹造就不同的性格,可她們終究有着相同的底色。
一扇門,兩種不同的人生,殊途同歸的熱愛。
梳着馬尾的“曲池”回過頭來,相視之時,“曲池”笑起來,舉起雙手,歡呼姿态。
她在慶祝曲池的成功,她知道,有一個世界的曲池,走在了她夢想的道路上,會越走越遠。
世錦賽短跑項目頒獎典禮在同一晚舉行。
領獎台上,曲池輕輕笑着,握着獎牌,心裡有着難掩的開心,看着旁邊歐菲莉亞脖子上的金色又難免遺憾。
還是不夠強。
當年……曲棠第一次參加冬奧,好像是塊銀牌。
曲池低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