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曲棠果然和父母一起回來。
家中飲食向來無須擔心,運動員的家庭,父母還一心撲在孩子的比賽上,熟知什麼是禁忌,而且,由于比賽,一家人聚少離多,這次難得一起,夫妻兩人共同忙碌一頓晚飯。
曲棠款款走過來,下了冰面也如同優雅的天鵝。
她挽着裙子坐下,沙發上幾不可見的陷落一點:
“上次看你說,你轉項目了?”
曲池點頭:“嗯,轉了400米。”
曲棠重複了一遍,皺起眉頭。
“其實你當初的身體條件不錯,小時候我們也是一起學的滑冰……你怎麼會想到跑田徑呢。”
曲池清洗花甲的手一頓,轉瞬笑起來:
“你做運動員是為了什麼?難道不是喜歡嗎,我喜歡短跑啊。”
她笑得很輕松,讓曲棠的心裡好受了些。
事實上,但凡是條件過得去的家庭,沒有幾個會送自家女孩兒去跑田徑。
并非歧視,但田徑比起其他項目來,總是不夠光鮮亮麗的,受的苦也不是咬咬牙就能忍過去。
因為不夠美,不夠漂亮,她們的皮膚往往黝黑,肌肉往往粗壯,以世俗的眼光看,她們就是不夠高級。
而花滑則是美麗,優雅,在冬奧影響下,有錢家庭的孩子想接觸運動,花滑就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曲家并不窮,爸媽做點小生意,不然也供不起曲棠學花滑,還每年都跟着比賽跑。
但是當年曲池明明也被父母送去了花滑隊,轉頭卻進了田徑。
如今,還轉了項目。
“是不是100米跑得不開心?”
曲池搖頭:“怎麼了,怎麼這麼問?”
“不然怎麼又轉項目。”
曲池笑起來,故意拿取花甲帶着腥味的手去摸曲棠,被她嫌棄避開。
“你真是比賽完了就閑,好好訓練吧,你們不是還要算什麼小分,我看你這次比賽沒拿金牌就是因為差分了。”
曲棠:“你懂個屁。”
在家人面前她也繃不住那副高雅的樣子,扯了張紙扔在曲池手裡:
“别打岔,快點跟我說,是不是隊内霸淩!你有跟她們說你姐姐是我嗎!要我說你們田徑隊就是一批一批換人太快,我送你去省隊那會兒露過面的事是不是沒人記得了。”
曲池無奈地擦手:“我要真說了,是不是就成我霸淩别人了。别瞎操心,都是短跑,兼項轉項都很正常,我都還沒去跑長跑,這算什麼大事件。你有功夫還是練練你的四周跳吧,小心别又崴了腳。”
曲棠聽她這麼說,才放下心來,聽到最後一句囑咐,又皺了皺鼻子。
“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黃曆了,我體重控制得很好,不會有問題的。”
曲池端起花甲進廚房:“行,祝你明年拿個金牌。”
曲棠哈哈笑起來:“你還是給你自己許願吧,明年可就是成年組了。”
曲池不客氣地将擦手紙扔在她身上,引起曲棠不滿地叫聲。
“我們田徑一般叫U18,還有U20,我年輕着呢。”
花滑的運動員出了名的花期短,十三四歲成名征戰國際,成年大概就意味着消失。
比起花滑,田徑的篩選竟然顯得仁慈得多。
她放下花甲肉,又拿了别的菜帶出去和曲棠一起幫忙。
作為一個銀牌獲得者,曲棠也并不能享受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待遇。
一家人簡簡單單吃了個飯,便各自忙着别的事去了。
曲池來到存放兩人獎牌的房間内,看着幾面牆上金光閃閃的獎牌和獎杯,關上房門,坐在屋中間欣賞起來。
曲棠的獎牌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