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向城說,10月開始征召選手試訓,很有可能會根據10月的最後一次大獎賽分站賽選拔人才。
雖說不同項目,征召進入國家隊的方式不同,但同為短跑項目,400米應該是同樣選拔标準。
她目前甚至沒有400米的參賽經曆,罔論光明正大加入國家隊。
賀楊笑起來:“放心,公平公正選人,但是哼哼,你這成績,最後要是還沒進國家隊,我就跟王教練鬧了,是不是故意想讓我去省隊報道。”
曲池心下一松,不由笑出來。
告别國家隊的所有教練,何運通帶着兩人回到休息室。
曲池雖然依舊沒有和誰搭話,但誰也能看出她嘴角微微的笑意。
僅僅是比賽結束的這兩個小時内,發生的事都太多了。
何運通不知該說些什麼。
最後的結論是,曲池應該是很快就要轉項目。
他并不生氣。
要是他從頭到尾帶着曲池練100米,聽到曲池想要轉項目,他一定暴跳如雷。就好比周馨文如果跟他提這話,何運通一定不顧師徒情誼先罵上兩小時。
但這是曲池,他的心态就不太一樣了。
各人有各人的選擇。
回程的車上,周馨文拿着手機不知道在做什麼,曲池閉着眼睛休息。
一個颠簸,曲池睜開眼,周馨文似乎就等着她醒過來。
“曲池姐。”她晃了晃手機,示意她看消息。
曲池把手機從包裡拿出來。
【曲池姐,你為什麼要轉項目啊?】
【好突然啊,我們以後是不是不能在一起訓練了。】
周馨文不懂曲池之前失去希望的心境,她隻是不舍得曲池離開。
曲池卻覺得自己好久沒有這麼輕松地笑過,她選擇了另一條路,也卸下了身上壓着的山。
她想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回複周馨文,隻好拍拍她的肩膀,讓她放松心态。
她們應該還是會有機會一起訓練,畢竟同在省隊,都是徑賽項目,以後大概率也會被同時選入國家隊。
隻是她們不用再同場比賽了。
周馨文其實并不需要她的刺激,狀态不穩,需要的是訓練和紮實基礎,這也是青少年選手的通病,周馨文的情況已經算好。
況且就算周馨文的狀态起起伏伏,也足夠被選入國家隊,得到更好的訓練。
曲池忽然僵住,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另一種逃跑方式。
好像,因為不想和周馨文比賽,她才會選擇轉項目。
可是……這是近來最讓她開心的事。
不僅僅是因為沒有了“周馨文”這樣的天才選手壓在頭頂,還因為,好像又重新被重視了。
曲池仰頭,讓自己看着車頂。
她清楚知道,那種被需要的感覺讓她可恥地十分滿足。
曾經扛着年輕一代100米女子領軍者的名頭時,她有壓力,但從沒有想過放棄。
因為她享受那種感覺。
當周馨文出現後,她覺得自己被跑道抛棄了。
跑道不再需要她。
而現在,她知道,自己還有400米的天賦,她可以繼續奔跑,繼續被400米需要。
曲池的心情慢慢平靜,她将自己看得很透徹。
透徹得讓她心生膽怯,可又很快消退。
她并不需要害怕。
眼下是最好的結果,她會繼續用盡全力跑,直到有一天,站到夢想的賽道上。
*
結束會議,賀楊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10點。
身邊一教練招呼她:“賀教練不走嗎?回酒店啊。”
賀楊活動筋骨,擺擺手:“我去我姐家裡,明天正好休息。”
這次靜安市之行結束,她也趁此機會請了兩天假,想跟姐姐好好聚聚。
雖然交通便利,但她平時工作忙,姐姐的工作又讓她天南海北到處飛。
難得這麼巧,姐姐回了靜安,她也正好到這兒來。
打車到姐姐家,傭人都已經休息了。
賀楊一個樸實的短跑教練,非常不願意打擾别人休息。
于是她一個電話打給某人:
“秦成墨,下來給我開門。”
秦成墨接通電話的速度彰顯了他沒有入睡的事實。
秦成墨:“……”
“我正在寫譜。”
眼下之意,有被打擾到。
賀楊自己原諒了自己:“抱歉,那事已至此,你下來開門。”
秦成墨無奈地下了樓。
賀楊見到他,拍拍手:“好久不見我的大侄子。”
“上午剛見過。”秦成墨為了嚴謹,擡手确認時間沒過零點。
賀楊大步進門:“你還好意思說是上午。下午連你頭發絲都沒看見,說什麼想看田徑比賽,呵呵,還以為你是想支持我們國家的田徑事業呢。”
秦成墨:“是支持。”
賀楊看他三棍子打不出響,也懶得折騰他。
“行了,回去睡吧!也不知道現在的小孩怎麼都不愛說話。”
她想着曲池好像也是個内向的性子,開始謀劃該怎麼增進教練和選手之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