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一下一下跳動着,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觀賽席上,雖然專門為了這一場女子百米而來的田徑迷很少,但也不是沒有。
甚至還有人帶着一塊小小的手幅,看着與周圍簡樸的氛圍格格不入。
鄧子敬笑着搭話:“小兄弟,你這是追星來了啊,你是看的百米嗎?”
秦成墨看了他一眼,自顧自把自己手幅展開,目光緊緊鎖定在跑道上那個安靜背影上。
鄧子敬見他如此高冷,也不生氣。
現在的小孩啊,都喜歡裝酷。
但是這專門來看田徑比賽,多好的苗子啊,田徑就是要越來越多的人喜歡才好啊。
于是他仔細看了看手幅,納悶兒道:“哎,你這畫得還挺可愛,就是怎麼是個短頭發,周馨文不是長頭發嗎?”
秦成墨終于應聲,冷冰冰回答:“周馨文是誰,我不認識。”
鄧子敬一愣:“你不是來看周馨文的?周馨文可是女子百米的天降紫薇星……”
秦成墨站起身,讓鄧子敬的話噎在喉嚨裡。
沒有再搭理那人,轉身對身後的人道:
“我去前排。”
單單田徑項目,還是這種級别賽事,觀衆席很難坐滿。
秦成墨要換個位置到最前面去看比賽,不想再被旁邊那個煩人的家夥打擾。
賀楊點點頭,任由他去了。
旁邊人還打趣她:“賀教練,你這侄子長得這麼帥,是不是學藝術的?”
“嗯。”
“那感情好,當明星挺好,哈哈,我手底下有個小選手可特别喜歡追星。”
賀楊笑了笑:“他學音樂的。”
衆人的閑談不論,秦成墨已經走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這裡沒有人會打擾他。
室外的陽光燥熱異常,仿佛比賽的熱情将體育館的空氣點燃了。
随着一聲發令槍響,那火爆的氣氛被瞬間引燃,所有人都開始為自己支持的選手加油。
四周的人大部分都喊着不同的名字,出現得最多的便是周馨文的姓名。
那個風一樣的少女,也不負田徑迷們的希望,穩穩領跑在最前方。
比賽場上。
曲池雙眼死死盯着前方終點線。
當槍響起的那一刻,曲池才隐約感覺到不一樣。
有一瞬間,她好像和夢中的那個身影重合,她能夠感受到腳底跑道踏起來的硬度,能夠感受到自己心跳的頻率,身旁選手步調的快慢。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完美的跑動,她的節奏,她的肢體,甚至她覺得每一根手指指尖都在掌握中。
賽場一瞬間變為夢裡的場景,她看不見身邊的對手,就算是前方的周馨文,也隻是一道模糊的影子,而她也好像擁有了夢裡那般輕松自如的姿态,她的前方,好像空無一人,隻有終點線。
‘不要追逐某個人’
‘去追逐終點線’
就這一場比賽,輸了也沒關系,但是,一定要拼盡全力,再去一次終點。
當看清百米終點線近在咫尺的時候,曲池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忘了呼吸,臉頰通紅,在最後十米的階段也不肯放松。
那種夢境一般的感覺脫離,但她不想放松下來。
即使這隻是一場預賽。
因為……這或許,是她最後一次比賽。
她熱愛這個賽場,熱愛每一次奔跑。
可是,田徑并不需要一個天賦平平的選手。
曾也有人說她是天才,她知道自己是天才,但她不想做那個隻是見到某些人門檻的“天才”。
曲池此刻的奔跑,隻是為了……好好地做一次告别。
觀衆席上的熱情歡呼并不屬于她,可是那是賽場的一部分。
她如此熱愛這個賽道,以至于她在幻想着,或許那片觀衆席上,也有人看見了她,在為她加油,為她呐喊。
也有人期待着她能夠拿下這場比賽的勝利。
“曲池!曲池!”
她在心裡對自己呐喊。
沒錯,就這樣,曲池,别再想那麼多了,就把這當最後一次,再痛快跑一次吧。
終于,她幾乎是眼前一花,直到超過終點線十幾米她才恍然回神,這場比賽已經結束。
因為剛剛的缺氧,讓她一時無法順利呼吸,連眼睛都在疼。
有人扶住了她。
是她認識的選手,李田菲。
今年19歲,pb12秒16。
她升入成年組後,曲池已經有些時候沒和她同場競技過。
但此時李田菲扶住了她,語氣關心:
“你怎麼沖得這麼狠,不會是你們隊裡下了什麼命令吧,這才預賽而已,要注意身體,别傷到底子。”
曲池确實腿軟,主要是頭暈,此時也需要一個人攙扶。
“謝謝田菲姐。”
李田菲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呀,這麼小的年紀,跑進11秒80了,我成年了都還跑不過你,真厲害。”
曲池扯了扯嘴角。
周馨文站在不遠處,在本組比賽中,她幾乎是斷層第一,不出意外,應該是晉級了。
她興奮地沖觀衆席揮舞雙手,對着教練的方向高興呐喊。
李田菲在現場同樣也是在等待自己的比賽結果。
第10名,12秒22,無緣決賽。
她本場發揮正常,運動員并不是每一場都能夠創pb。
她看向曲池,見曲池也在看自己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