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書南下意識地看了走在前面的三人一眼,“我倒是能喝,你們老大可是說喝酒誤事的人,能讓嗎?”
“嘶…逢年過節的,沒事我還能多拉幾個呢,你放心。”清風有點心虛,但還是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沒看出來啊,你倆認識幾天啊,行事都得看他眼色了?”
“該的,位高權重還不好哄,弄急了受罪的可是我。”燕書南聳聳肩,無奈地一笑,“澈大人不管你?”
清風也不避諱,“小澈啊,他倒是不管,不過喝完得把衣服換了才能碰他,不然生悶氣了跑老大那裡告狀不是壞事嘛。”他眼裡閃着柔和與寵溺,“好容易追到的,怎麼辦,寵着呗。”
燕書南眼眸微垂,前方的白洛微微偏頭,錄了一個側臉,笑得清新明快,帶着一點優雅。
也難怪會有千金搏美人一笑,燕書南心裡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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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人已經到全了,燕書南看了一圈,幾位神使都在,除此之外,還有契,若和凡。
"诶呀呀,就等你們了。”棕發的少年朝他們招了招手。
"再晚一點我們可就吃完了。”清雨看着滿桌子的菜說道。
幾人相繼落了座,但偏偏契的旁邊空出了兩個座位,沒人提起,所有人都忽略了這點,好像,從未有人離去一樣。
燕書南看着那個空出的座位,默默夾了一口菜。沒人會這麼快從失去的摯友的傷痛中走出,又或許,這群與他年齡相仿的人早已習慣了失去。
“大過節的,各位都不必拘着。”白洛舉杯,“這一年各位辛苦了,傷病未好,不好飲酒,以茶代酒經各位一杯,萬火節快樂。”
大家紛紛舉杯,節日的熱鬧歡樂将其餘的情緒暫時掩蓋。
“少喝點。”白洛輕拽了下燕書南的袖子,“你明天有考核。”
他雖攥着燕書南,但是眼神都給了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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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就該放霄燈了。
“嗯…我們這裡的習俗是,可以将想說的話寫下來,使其與霄燈一同升上天空,已逝之人就能看到。”白洛拿出筆紙,“放心,沒什麼想說的,也可以什麼都不寫,萬火節的本意就是希塑英雄們看到空中的燈火,無論身在何方都可以找到歸家的方向。"
燕書南點點頭,也從桌子上抽出一張紙,“那無家可歸隻人呢?”
“有燈便有家,即便居無定所又何妨,若是有了避風的港灣,天涯何處不為家?”白洛放飛手中的霄燈,“天城不算熱鬧,很多地面上的人這時候都回家了。白家已滅,但阿願還在,老師還在,大家都在,我就還有家。”微風輕輕拂過他的鬓發,給清冷的人兒染上了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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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安原那邊的習俗差不多吧,所以呢?若有想寫給的人嗎?”另一邊,契手中摩挲着一支已經陳舊的竹笛,桌上是已經寫好的幾行字。
若點點頭,契也就沒再多問,他當然明白若要寫給誰,他那段鮮有人知的過往,是撐着他行走至今的一大支撐,他了解若的性子,或許在他離開的千年中,這是他離人間的煙火最近的一次了。
"你,寫給誰了?"魈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又趕緊噤聲。
契停下手中的動作,"阿念啊。"契靠着欄杆,“他可是,最令我驕傲的孩子啊。”
外面響起砰的一聲,屋内被煙花的彩色光芒照亮。
“他會看到的。他最喜歡煙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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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願拉着白洛出門看煙花,霄燈從古利瓦的各個地方升起,照亮了整個夜空,載着人們對親人的思念,對英雄的紀念。
“哥哥!你看!那朵煙花好漂亮!”白願搖着哥哥的手,指着一朵紫色的煙花。
“诶呀,自己親眼看到的就是不一樣!”凡趴在拉杆上,眼中倒映着霄燈的形狀。
—影州—
黑色長發的少年半束着馬尾,手指在書頁上慢慢滑動,但雙眼卻被白绫遮住。
“将軍,别的地方都放煙花了!好漂亮!”趴在窗邊的青年激動地回過頭,喚着屋内的人。
看他并未應答,料定這位新上任的将軍今天心情不錯,他索性更大膽了些,“哥哥,陪我出去看看呗。”
少年沒擡頭,“想看便去看,拉上我作甚,我又看不見。”青年嬉笑着湊過來,“诶呀,哥哥~我自己去多無聊,你就陪陪我嘛。”
“沒空,要去自己去,再吵你就看一晚上煙花吧。”少年壓低聲音。
"唔。"青年撇撇嘴,眼看求情無望隻好悻悻出屋。
少年聽着他關門的聲音,頭朝向窗外,遠處是萬家燈火。